“你好好躺着。”云珠瞪过?去,却听见胤禛痛苦地说?:“额娘,是我不许他们说?的。”
“若不这样,我跟不上功课。”
“到底怎么回?事?”云珠声音更冷,胤禛既然已经开了头,一股脑地将话全?部说?完。
听完胤禛的话,云珠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吩咐夏荷好好照顾胤禛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娘娘,您去哪儿?”小欢子着急跟上。
“去乾清宫,找万岁爷好好讲讲道?理!”这几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字从云珠嘴角挤出。
争执
“去乾清宫,找万岁爷好好讲讲道理!”
云珠此语,让随侍宫人们露出惶惶然模样,对后宫中的所有?人而言,万岁爷就是他们的天,德妃娘娘的话语,无异于是大逆不道。
“额娘。”胤禛心中焦急不已,他既担心额娘触怒皇阿玛,又担心皇阿玛对他不喜,胤禛再怎么持重,也不过是将将入学之人,一时便慌了手脚,他顾不上身子上的难受,掀开被子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高热的身子到底还是太虚,胤禛的脚刚踩到地,双膝便一阵阵的发?软,尽力迈开腿,却?突然觉得脚下一软,一双腿如同软面条一样往下滑去,碰撞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四阿哥!”夏荷忙跨步前去,双手放在胤禛腋下,将他拎了起来,便要往床上放去。
“嬷嬷,等等。”胤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积攒了一些力气?,阻止夏荷的行为?。
胤禛再怎么小,也是主子,夏荷一时左右为?难,既担心胤禛的身体?,不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等什?么等,还不躺下。”云珠本已走到南三所门口,听见身后的动静,又着急的走了回来,见着胤禛这幅狼狈模样,既是心疼又是头疼:“天大的事情?也不许你?折腾,好好歇着。”
胤禛却?趁机死死抓住云珠的手:“额娘,别去找皇阿玛,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跟上进度,您别惹皇阿玛生气?。”
云珠简直拿着倔强的儿?子没有?办法,她深吸口气?,不容置疑地将被子盖在胤禛身上:“此事无需你?操心,你?好好养病才是对额娘的孝顺。”
说着,将宫女呈上来的药接过,忍着冲鼻的酸苦之位,舀起一勺,吹凉后慢慢喂给胤禛。
胤禛乖乖地递到嘴边的药一勺勺喝完,等到最后云珠用帕子为?他擦拭嘴角残留的药迹时,悄悄红了眼睛,趁着云珠转身将碗放下的空当,翻身便埋入被子,假装已经?入睡。
云珠见着胤禛这番模样,也不再多言,她吩咐着夏荷随时关注胤禛病情?,有?事及时汇报后,见着天色不早,从西三所离开。
胤禛这一番行为?,将云珠原本已经?冲天的怒火熄灭一瞬,冷静重又回了她的头脑。
脱离了一时的冲动再看,去乾清宫找康熙质问确实并非良方。作为?权柄日盛的天子,康熙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被人质问过,找他大吵大闹只会让云珠失了帝王的欢心。
若只有?云珠一个人,到了现今这个地位,豁出去闹上一番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便是再不得见圣言,然而云珠现在并非一人,她还有?着胤禛、胤祚、乌希那、雅利奇四个孩子,云珠必须为?孩子们考虑。
想到这,云珠被太?医那几句话激得直往头顶涌的热血终于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云珠,又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永和?宫德妃。
胤禛的事情?就这么放下吗?当然不是,尽管考虑到其他孩子,不能将康熙得罪了去,但?胤禛也是云珠的孩子,她都已经?知道了胤禛的问题,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只不过,需仔细斟酌,采取康熙能够接受的方式。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上传下来的铁律。
阿哥的教育,正处于这暧昧不明的阶段,从大了说,作为?未来的亲王贝勒,皇子的课程安排自?是前朝大事,尚书房已开,所有?的课程都由康熙和?师傅们制定,没有?后宫插手的余地。
但?,后宫之妃,也是阿哥之母,母子天性?,关心孩子的学?业,这也是人之常情?。
其中的度,便需要云珠好好把握,如何才能不触怒康熙的情?况下,调整胤禛的学?业安排。
回到永和?宫的云珠,细细推演了好半天,终于吩咐着小厨房按着康熙的口味将菜做上,又让小欢子去乾清宫传话,说有?要事相商。
小欢子到达乾清宫的时机正好,康熙才和?前朝大臣交代?完政务,才闲下来,正准备宣敬事房太?监,翻绿头牌招幸嫔妃。
正在此时,听到永和?宫太?监求见的消息。
德妃从来不是恃宠生娇之人,素来安分守己,这永和?宫来人,必然是出了大事。如此思索着的康熙,立时便召见了小欢子,得知德妃有?事相商时,康熙半点也未犹豫,搁下手中之笔便往永和?宫而去。
永和?宫里,已经?按着康熙的喜好做好了一碟碟的菜,全在碳火上煨着,唯恐凉了一点影响口感。
从敞开的大门里见到康熙出现在宫道尽头,不待云珠吩咐,永和?宫的宫人们手脚麻利地将菜碟在桌上摆好。
康熙在落日的余烬中走到永和?宫之时,就见云珠穿一身家常衣裳,站在永和?宫门口翘首以盼,金色的阳光沿着她的身子虚虚地勾勒出轮廓,迎面看去,似乎整个人都在发?散着温和?的光芒,角落的小厨房,灶台仍在燃烧,袅袅炊烟从烟道里升起,携云珠手踏入宫内,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人间烟火莫过于此。
云珠亲手帮着康熙换上家常的衣裳,又净脸、洗手后,又伴着康熙在桌前坐下。
康熙定睛一瞧,大半都是他在永和?宫里尝过,觉着不错的菜,只几道没有?见过,大概是云珠新研究出的菜色,他笑着对云珠调侃道:“今日里爱妃格外?殷勤,可是有?事情?需要求朕?”
云珠心念一动,却?忍了下来,只笑盈盈地对着康熙说道:“这可是臣妾特特令人准备的这一桌子的菜。”
“至于目的,”云珠拖长了声音说道:“臣妾其他的也不求,只求您吃了这顿饭,之后别生臣妾的气?。”
德妃向来是懂规矩的,惹不出大乱子,康熙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若想要朕不生气?,可不能随意糊弄了朕去。”
云珠笑得更是温柔:”臣妾岂敢糊弄您,您瞧,这江南的鳜鱼正是肥美时候,被冰藏着从运河疾送而来,这关外?送来的小蘑菇,闻着便很是鲜香,更别提这云南送来的菌子,您别看是晒干了才送来,这滋味,却?一点也不差呢,三藩平定之前,且少?吃到这般滋味。”
康熙见着这满桌子的菜,特别是云南的菌子,听到是定了三藩后才送进京中,这让康熙格外?得意,这无异于是对他文治武功的一大嘉奖。
挽起袖子,康熙的视线直直往菌子上瞥。
云珠闻弦歌而知雅意,纤纤素手盛上一小碗汤,放在康熙面前。
康熙舀上一勺,细细品味,鲜、香、顺、滑,仔细咀嚼,还能感受到些微的柔韧之感,一碗汤下肚,康熙胃口大开,吃了个酣畅淋漓。
心满意足地康熙将筷子放下,他眼含笑意地看着:“爱妃确实用了心,有?何事直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