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栋伏着窗听老邻居讨论家怡小时候,心里热烘烘的。
“哥,你能不能多买几份报纸啊,咱们烧点给爸爸妈妈,让他们也开心开心呗。”家如一边计划要买几份带去学校,一边朝哥哥建议。
兄妹四个难得一块儿吃早饭,桌上易家栋又关心了家怡肩膀的伤,喊她晚上收工早点回家,他煲黄豆猪脚汤给她补补。
饭后又帮她把自行车搬到楼下,一脸喜庆的跟她道别。
家人比她还开心,比她还兴奋幸福,搞的易家怡反而不好意思大笑了。
骑着自行车穿过小巷,偶遇了更多邻里,不仅各个打招呼,今天还要多恭喜两句她立大功,称赞和欢庆气氛彷如过年。
想到哥哥和弟弟妹妹的反应,她有些无措。
这种自己经历一件事,有那么多人喜你所喜的状况,实在好陌生。
成长过程中,因为父母有自己的事忙,易家怡曾流着眼泪超用力的在日记本里写下独自经历的成长阵痛。
在最重视友谊的童年,不知是谁最先不联络,从此与好伙伴走失,因而悲伤的明白什么叫分别。
在被嫉妒和抹黑后,学会内敛和不炫耀。
在讲义气的年纪因为别人没能达成自己的期望,委屈愤恨,在与好友吵吵闹闹乃至绝交后,学会自省复盘,懂得什么叫人与人之间的安全界限。
不断成长,磕磕绊绊的接受孤独,学会独立,终于能苦笑着忍受住独自庆祝好成绩,也独自舔舐伤口。
可忽然之间,身边出现了三个血脉相连、相依为命的人,推翻了她在心外构建起来的墙,强行将热空气吹进她方寸间。
今天骑行上班,易家怡耗费了比往日更长的时间。
因为没出息的小女警偷偷拐到小巷弄里,哭了个鼻子。
抹着眼泪推着自行车歪歪斜斜走上大道时,易家怡想,怎么还不发薪水呀。
也不知道帮助重案组破案,有没有奖金拿。
弟弟的网球拍都盘出浆了,她想给他买个新的,好牌子的。
妹妹的小皮鞋都有些顶脚了,走路时大脚趾轮廓都看得出,她想给妹妹买双新皮鞋。
哥哥总在下厨时就着油烟唱歌,她想给他买个好一点的抽油烟机,再请他去ktv好好嗨一场。
家人…呜呜…
她要为他们卖命!
心系重案组
易家怡红着眼眶走进警署的时候,发现自己这个以往压根没人看的小透明,忽然成了舞台上独舞的小天鹅,走哪儿都有人目光追随。
还有人背着她私语,明明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全,也要参与讨论:“那个做文职的,走狗屎运哦。”“噱头而已,警署也要大新闻的嘛。”“才入职两个月不到,就在领导面前露了脸诶。”“怎么?嫉妒啊?”“我羡慕行不行啊……”
易家怡权当看不到听不见,只专注做自己的事。
换好制服晃进办公室时,茵姐正站在办公桌后,整理堆成山的文件,要不是有一只手不时从档案堆上捞摸两把,易家怡几乎看不到被文件包围的人。
易家怡打了招呼,茵姐从文件后歪出头道:“家怡,中杯装冻卡布奇诺加忌廉~”
“好的,茵姐。”忌廉就是人造奶油,直接音译的叫法,易家怡第一次听的时候也怔了半天不知道是啥,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叫法。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去帮茵姐点咖啡,哪知才转身,茵姐就忽然一笑,走过来按着她肩膀将她压坐在椅子上,挑眉道:
“这是谁呀?我们的小福星嘛,今天不用你跑腿,换茵姐帮你点。我用你的出生年月日买了彩票,要保佑茵姐中大奖啊。”
说罢,茵姐拍拍易家怡肩膀,请她坐坐好,自己迈着超快步速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易家怡捋了下鬓角,当名人真好诶,像茵姐那么懒,都愿意替你跑腿。
转头捞过文件夹,准备整理文件,绕过去一看,嚯,茵姐哪里是在整理文件,根本就是在文件堆的遮挡后面,一边看报纸,一边吃早饭呢。
方才摆在文件堆上被茵姐捞摸的,也不是文件,而是一包纸巾…
卢婉茵女士真的是把摸鱼的精髓研究的明明白白。
按照编号将文件一份一份往文件夹里归档,把缺失的登记下来上报,家怡做的很认真。
十几分钟后门口响起脚步声,来的居然不是茵姐和咖啡,而是公共关系科的邀请。
香江讲究一切公开透明,什么都要摆出来给民众监督,警署办案也不能隐瞒,要时时向全港人展示进度啦,结果啦,隔一段时间还要向跟老板做述职汇报一样,把警界成果做发布会通告。
小时候看港片,易家怡就觉得香江像是把警署也做成了一家公司,要宣传,要公关,要营销,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参与进来,成为要上镜的那个角色。
被拐去补了妆,换了一身军装警制服,在警署里里外外各个角落,拍了一堆照片,才顶着一脸油光折返空调房,得到解放。
才进警署,便迎面碰上方镇岳。
与昨晚的疲惫模样截然不同,当下男人寒着面孔,眉眼肃然,行步生风,身后跟着b组的刘嘉明和林旺九几人。
易家怡回转头,目光追随着他们一列坐上警车,呼啸而去。
又有案子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