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人又在门口踟蹰几秒,才收好钱,相携着走向警署。
易家怡推着自行车走出停车场时,正看到林旺九正在警署门口低头抽烟,刘嘉明则望着那两个老人走进警署的背影,抿着唇,难得露出不忍神色。
余光瞧见易家怡,刘嘉明才收回视线,问她:“还不快回家?小心猪脚汤凉了不好喝。”
“那两个老人是谁啊?”易家怡问。他好像认识似的。
“偷婴杀母案死者的父母。”刘嘉明声音里含着叹息。
孩子养到嫁人,连外孙都有了,忽然横尸家中,外孙也不见踪影。而且两个老人都这么大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易家怡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在那阿嬷面前,无意间提到的‘寿终正寝’,心忽然被针戳了下,一阵阵后悔。
“走了。”林旺九一支烟抽罢,拍拍刘嘉明肩膀。
两人拐回署里带两位老人去录口供。
易家怡扶着自行车立在停车场门口,双脚灌了铅一样挪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外走廊边的窗被推开,死者的老父亲佝偻着肩背伏在窗边抽烟。
他背光低头,将整张脸都淹没在烟气中,偶尔用力吸燃烟头时的光,也照不亮他的面目。
这时死者母亲大概也完成了第一轮问询,颤巍巍走到老汉背后,无声的拍了拍老汉背脊。
旁边某道门打开,斜射出一道黄光,照出老汉布满沟壑的沧桑脸孔,上面泛着湿漉漉的破碎的光。
默默吸烟的这片刻,他早已泪湿了面目。
易家怡咬紧牙关,默默决定将自行车再锁回去。
结果自行车头刚转向,呼啦啦从警署里走出来几个饿死鬼,瞧见易家怡背影,忽然呼喝一声冲了过来。
“方sir,既然要出去吃,不如去家怡家吧,她哥开茶餐厅的,听说今晚有猪脚汤喝,我也缺钙,想补补。”刘嘉明拎上她自行车,往方sir后备箱里一塞,架着她就上了车。
吉普车开起来了,刘嘉明才回头说:“可惜gary和三福哥要继续给死者丈夫录口供,没口福喝猪脚汤咯。”
“好久没吃过正经饭了……”林旺九叹息着摸了摸自己肚子。
b组两辆车就这样绑架了家怡,北上直奔深水埗埃华街易记,风风火火的要照顾一下小女警哥哥的生意。
在下班车流中穿梭的吉普上,当大家聊到这个案子的现有线索时,心思完全系在案子上的易家怡竖起耳朵,听的比谁都认真。
这异能有bug啊
易记是一家老店,虽然被易家栋打理的很整洁,但老房子旧旧的,老物又多,看起来仍不算亮堂。
方镇岳带头走进去时,机敏的躲过二楼居民搭木架晾晒的衣服上落的水滴,刘嘉明跟在后面则被滴了一肩。
这会儿天都黑透了,第一波晚饭客人已经离场,易家栋正在后厨与一只嘉美鸡搏斗,忽然听到客人声音,拎着菜刀就走出来招呼。
见是易家怡的同事,其中还有昨天亲送大妹回家的警官,更加热情起来,菜刀于是舞的虎虎生风,吓的刘嘉明一猫腰坐下,再也不敢高抬头。
易家栋这才不好意思的收起菜刀,招呼着贵客坐好,忙分发菜单,并表示要请大家尝他的压箱拿手菜荷叶糯米蒸乌鸡。
“不用了老板,我们还要马上回去加班,一人一碗云吞面就行。”刘嘉明忙制止了易家栋,转而又笑着问:
“易大哥,家怡不是说你给她煮了猪脚汤吗?端上来,也给我们喝喝呗。”
“好嘞。”易家栋爽快应声,转身便钻进后厨,叮叮当当忙活起来。
放学后过来帮大哥洗菜刷碗端茶倒水的易家如接替大哥闪亮登场,送茶水上桌,趁机眨着好奇的眼睛将大姐的同事狠狠打量了个遍,比警察观察犯人还认真。
放完茶还不想走,被易家怡使眼色轰了半天,才不情不愿退场。
“你妹妹?”刘嘉明笑问。
“嗯,还在念书,学习成绩很好的。”易家怡不知何时也染上了大哥的毛病,见人总要夸两句自家弟妹。
餐堂里没人,饭菜又尚未上桌,大家心里牵挂案子,又聊起来。
“四周邻居都问了,没有人听到婴儿啼哭,也没有看到可疑的拎重物或抱孩子或带拖箱的人。”刘嘉明摇头。
“全楼都挨家挨户查访过了,没有一点线索。”林旺九无奈耸肩。
“也设了点,有人执勤巡逻看守,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消息。”
“岳哥也派人去监视卖奶粉、牛奶的地方,如果有可疑人士登门,也会登记和排查。现在只能等了。”
这样剖下来的孩子,早产不说,没有母乳,凶手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干,婴儿恐怕是凶多吉少。
易家怡皱起眉,一边喝水一边咬茶杯边缘。
那婴儿出生时还活着,瞧凶手轻手轻脚的姿态,应该是想要婴儿活的。
方sir派人去监视奶粉牛奶的买卖,说不定是个能抓到凶手的思路。
“我看凶手多半就是死者丈夫,那男的说他出差四天了,一问三不知。哭的倒大声,线索可是一点没提供,我看他根本不想让我们抓到凶手。”刘嘉明手在桌面上一锤,骂了声‘人渣’。
易家怡在心里用力摇头,那男人的确人渣、该死,但凶手不是他啊。
怎么告诉他们,凶手是两个老人呢?纠结。
“凶手如果是死者丈夫,那他的帮手在哪里?”方镇岳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