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这样一身好肤色,也该是个俊俏靓仔吧?好多路人望他时,总不免生出这样的想法。
但少年一直低着头,即便你跟他买馒头时,他也不抬起面孔让你看看。
少年竟对四周的热闹一点不好奇,也不关心走来穿去的人到底穿着如何、长相如何、开心亦或者不开心。
只垂着眼睛,不与任何人做眼神交流,也不东张西望。
他就像尊苍白的石像般守着自己的小推车,看着自己的脚和脚周的地面。
忽然一只皮球滚到脚边,在他破旧的鞋子边绕个圈,停在后脚跟处。
少年站姿终于有了变化,他不再依靠身后的墙面,站直身体后悄悄用脚跟碰了碰皮球,然后才怯怯抬起眼。
果然瞧见一个小童站在两步外,也用有些怯的眼神回望他。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似乎在做眼神较量。
几秒后,少年好像终于通过小童的眼睛和表情,确定了对方绝无恶意、也一点都不凶。
他又垂下眼睛,抬起脚尖点了点皮球,随即轻轻将之踢出。
皮球在并不平坦的路面颠簸起跳,总算平稳落回主人脚边。
小童却没有离开,他脚在球上绕了绕,竟又将之踢向苍白的少年。
芙蓉街好吵闹,但这一片区域,竟有些温馨静谧。
直至几个人承包围式走进少年的安全圈,询问过他姓名后,将他护围着带走,那份静谧才彻底消失。
皮球在方才少年站立的地方孤零零地晃了晃,便不再动弹。
小童跑过去,捡起皮球夹在腋下,直望着被带走的少年和其他五男一女的背影,满眼疑惑,好半晌未动一下。
冲向嫌疑人
夜降下来,油麻地警署审讯室里却仍亮着灯。
不夜城,不夜城,名副其实。
“你叫什么名字?”林旺九姿态放松的坐在审讯桌一边,对着面色苍白,全程低着头的少年,并不凶恶的开口问询。
“……”少年却并不开口,他肩膀缩着,仿佛想将头藏起来般。
“你多大年纪?”
“……”
“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7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啊?”
“……”
林旺九耐心逐渐耗尽,他站起身,双臂撑在桌上,少年给他的反应只是动了下肩膀,之后又是漫长的沉默和静止。
转过头,林旺九朝窗外望一眼。
方镇岳抱胸站在窗外,转头与gary几人对视一眼。
“一直不说话,就是心虚咯?他又没有律师,也不说要申请律师援助……”三福有些烦躁的跺了跺脚。
易家怡扒着窗子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对方镇岳道:“岳哥,不是说孙新是大陆过来的吗?祖籍四川,是不会讲粤语的,可能听也听不懂。如果他们家的店一直是父母在操持,他个性比较内向胆小的话,一直听不太懂也应该说得过去。”
那么在大家看来正常的对话,在孙新耳中听来就是:
“你哎乜名?”
“你几大?”
“琴晚和今晨你喺边度?”
又被带到这种环境里审问,本就听不太懂了,这下更完全听天书一样。
“去问有谁会讲大陆话的。”方镇岳回头便向刘嘉明下命令。
易家怡忙举手:“我会一点。”
“?”方镇岳微微眯眼。
“以前上学的时候,同班有个玩的很好的大陆朋友,他教我说很多。”家怡忙解释。
“嗯,知道要问什么吗?”方镇岳送她走到审讯室门口。
“我常看你们审犯人,大概知道一些。”
“今天就简单问一下,回头还会再深入审讯,到时候我会教你。”方镇岳推开门,朝她鼓励的点了点头。
林旺九与易家怡擦肩,又伸手捏了捏烟,身后的审讯室门关上后,他对方镇岳道:
“多半是这家伙吧,看起来就很病态。往往这种不被社会接纳的人,最容易产生愤世情绪了。”
方镇岳没说话,又走到窗边观察孙新。
“你叫什么?”易家怡坐下后,先静静面对面观察了会孙新,才开口。
大概是这具身体对普通话的发音模式很陌生,舌头僵硬,讲出来的话磕磕绊绊,就真的是个不太擅长讲普通话的香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