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是的士司机这一点,我也才刚刚阐述过。现在的线索支撑得住这个结论。”
tnanen戴好眼镜,又继续在自己的本子上做起笔记。
刘嘉明本来没有记笔记的习惯,但见家怡时刻揣着个本本,t督察又如此奋笔疾书,他在这干坐着就有点不好意思,便也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掏出一个空荡荡的本子,装模作样记起笔记。
家怡与刘嘉明对视一眼,两人都不自觉笑了笑。
家怡最后扫过自己所写的第7点上,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一个几乎被翻烂、使用率极高、书内内容非常丰富的旧本子。
tannen看看易家怡的本子,又看看自己的本子,用力闭眼。
就是从这个本子来看认真程度,他都输给易家怡……
易探员并不知道自己拿个本子出来,t督察都要比上一比,她对照着自己本子上今天刚补充的信息,开口道:
“这一项的判断,并非依靠犯罪心理学侧写技术,而是依靠法医部和法证科提供的切实证据。
“从尸体上的刀口幅度可以判断凶手高于赵东生,那么就是5尺2寸以上。
“而在监视处,法证科的同事模拟了凶手站在监视点上,拿望远镜观察谷晓岚的动作。
“从当时所处现场的勘察结果来看,凶手几乎和法证科的阿威等高,那么就是5尺28寸左右了。”
这部分刘嘉明完完全全都能听懂了,便觉精彩,放下笔啪啪鼓起掌。
gary见嘉明鼓掌,便也跟着鼓掌。
tannen一直在书写的手指停顿了下,虽然仍盯着面前的本子,脑子里却在想:原来b组探员们听他人做逻辑梳理,是会给反应的,甚至会鼓掌表示认同。
之前他之所以没得到掌声,大概还是他的讲述方式与一时无法让探员们接受吧。
收回思绪,他刷刷翻页,前后速读过自己刚刚听易家怡宣讲时记录的笔记。
这中间不止有犯罪心理学中的侧写涵盖的犯罪画像和地理画像,还有痕迹学、法医学、思维归纳法、演绎法,更有一些不被列入学科的靠经验积累的逻辑推导方法。
tannen深吸一口气,自己要想在警队立足,要么将自己的专业挖的更深更高更细,要么就得将自己的专业与本土探员们使用的所有方法融合。
可是自己专业的深挖,谈何容易啊?英国专门创立这样的研究科目,不断细化专项申请资金做深入钻研,如今不也没能如电影《沉默的羔羊》那般?
要想通过一个案子在犯罪现场等处得到的已知条件,推理出凶手的身高、长相、年龄、智力情况、工作、居住地等所有细节项,还不出一点错,这在现实生活中,太难了!至今可没有哪个人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米国也不行,fbi也不行。
那就只能像易家怡那样,学习所有知识。
可是……tannen又有些迷茫,那他的核心竞争力呢?他作为专家被警队高薪特聘回来,辅助警探破案的立足点呢?
既然易家怡也能做到这一点,哪里还需要他这个国外留学回来的专家?
那……他能在融合百家绝学的同时,把犯罪心理学的侧写内容发挥的比易家怡更好吗?
微微皱起眉,他在本子最后又追加一句。
看样子要更多地去向法证科、法医部,还有各部门优秀探员们谦虚取经,才能更有底气地担起‘专家’名头啊。
回想自己才回来,就迫不及待来到重案组,在b组探员们面前大放厥词,自认自己拥有一门远超他们的先进科学,想要教大家点新东西的样子……
他面色微赧,低头盯着自己的笔记本,忽然觉得如坐针毡,几乎没办法再继续呆在这间办公室。
想逃……
办公室里静了好半晌,大家都在吸收易家怡的话,只偶尔传出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原来不止刘嘉明,其他探员们也不知何时拿出了本子和笔,在一边记录家怡的话,一边做脑图。
三福在本子上涂鸦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易家怡: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之前的查案方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如果ada调来的机动部队没在金山埋尸处和谷晓岚住处捉到凶手或凶嫌,那么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等大家调出现在想到的所有嫌疑群体名单和信息,拿回来按照侧写内容做筛选,就可以了,对吧?”
“我和t督察对凶手的侧写,有一个同样的结论,就是凶手具备相当的反侦察能力,智力不低。”家怡看了下日历,接着道:
“我们已经蹲了几天,至今一无所获,有理由怀疑,虽然我们已经做得很小心谨慎,连赵东生尸体被发现的消息都一直压着没放出,但凶手可能还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或者他在警队去金山抛尸处做勘察、搬走尸体那天,凶手就发现了警方。
也可能探员们在其他环节蹲守时,被比想象中更机警的凶手发现。
至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有等捉到凶手,方可得知了。
家怡微微垂眸,回想起心流影像中那个面无表情,冷静到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般的男人。
“大家尽快、尽量详细地把名单列出来吧。”家怡面对向所有人,如果已经打草惊蛇,警方无法通过蹲守等方式等到凶手下次行动,那就只有依靠过去的线索,去寻找和筛选了。
与方镇岳眼神对视一眼,两人同事看向这么半天一直没开口的tannen督察。
似乎是察觉到他人的视线,tannen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戴好眼镜,他目光落向白板上的字迹,开口道:
“在对照名单做筛选的时候,能不能也按照我列的侧写一道做筛选?”
tanne说出这席话,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从方才的自信,变得如此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