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乖巧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
“你爷爷？”朱会长脸色一变，恍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大腿，“你就是黎家收养的那个孩子？”
大家听到“黎家”，不约而同地眼前一亮。
“黎老爷子可是曾经年纪轻轻就闻名整个国画界的人物，只可惜早早就封笔，当年他封笔以后从国画协会退会，大家都遗憾得很啊！”
“难怪我觉得黎墨的画风眼熟，恐怕她是黎老爷子一手教出来的。”
“……”
“我爷爷他是主动封笔退会的吗？”黎落脸上浮现小小的震惊，“他不是因为画不出好的作品被协会赶出来的吗？”
从她年幼记事起，黎爷爷就没少受过黎家其他人的数落。
他们都说黎爷爷退出协会以后，再也画不出一幅能卖得出价钱的画，是个废物。
黎叔叔指着黎爷爷的鼻子痛骂他是个没用的老东西，不能为家族再做一点贡献。
可是，黎叔叔这么数落黎爷爷的时候，是不是忘了……黎家如今能在京都有一片自己的商业帝国，就是靠曾经黎爷爷卖画的钱起家的。
她在黎家生活那么多年，只有黎爷爷对她好。
黎叔叔的老婆扬起巴掌要掌掴她的时候，是黎爷爷站出来，说：“我虽然画不出什么值钱的作品了，但手上还有一些没卖出去的画，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落落，这些画我撕了也不给你们！”
黎叔叔的老婆听到了这话以后，脸色立马就变了，不再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在那以后，黎家其他人也都不敢随便欺负她了。
“丫头，谁跟你说黎老爷子当年是被协会赶出去的？”
朱会长的话将她拉回思绪，“那个年代过去得久了，当时协会的会长还不是我，但协会里的老人们都知道，黎老爷子当年是自愿退会封笔的，我这里还能找到他之前的退会申请呢！”
“是啊，丫头，黎老头那么优秀的国画大师，协会怎么可能会让他退会？”
“据说当时的老会长劝了他很久，是他自己坚持要离开的。”
“他退会之前，是最高产的知名国画家，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过度创作而劳累了才暂时封笔，可没想到，后面他真就再也没复出过。”
高产……
产量就是钱啊！
黎落突然就想明白了一切，红了眼眶。
所以真的不是黎爷爷自愿封笔退会。
而是黎家的人把他当做赚钱的工具，拿着他创作的心血去换钱，去拍卖！
黎爷爷生前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落落，世人都不知道，经久流传的不是画作本身，而是对国画的这颗敬畏之心。”
他说：“国画应该追求纯真与赤子之心，而不该沦为赚钱的工具。”
黎落捏着手心，“黎爷爷才是真正的国画大师，是真正的艺术家。”
朱会长不置可否，“他选择在最风光的时候封笔，这种心气就是常人所不能有的。”
说完，他又欣慰地看向黎落，“丫头啊，黎老头不在了，但你继承了他创作的百分之七八十精髓，他啊，大概是把这辈子对国画的一颗赤子之心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黎落念着记忆中黎爷爷教她提笔作画的场景，回过神来，才发现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眶。
朱会长又叹一声：“丫头啊，真不知道能收你为徒，是你的荣幸还是我的荣幸……”
这可是黎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后辈啊！
他做她的师傅，甚至怕自己难担此大任，辜负了黎老头一辈子的寄望。
黎落憋了憋泪意，扭头看向朱会长，眼中浮现一丝茫然，“收我为徒？”
“是啊，收你为徒。”
“朱会长，抱歉，我没法拜你为师。”
朱会长：“？？？”
“这是为什么啊？”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懵逼。
这个丫头……竟然拒绝了朱会长？
这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当时同样拒绝了朱会长的夜染。
黎落一脸歉意，“朱会长，您愿意收我为徒，是我的荣幸，但是我只有一个师傅，那就是黎爷爷。”
“他不仅是把我一手带大的爷爷，更是我唯一的师傅。”
“何况，黎爷爷将毕生所学教给我，于我而言，再拜其他人为师，更是对黎爷爷的一种背叛。”
“……”
宝贝，我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抢劫的
最后这场谈话以朱会长掩面痛哭流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