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这不是你仅能为他做的事。”
由于薛宁的表情实在太正式诚恳了,温颜也迷茫了。
“……不是吗?”
薛宁肯定道:“不是。你还能为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温颜怔怔地问。
薛宁挺直脊背:“照他说得做,离开这里让他如意,让他心情好上一些,这不也是为他做事吗?”
温颜呆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话。
她脚步不动,薛宁正要再说点什么,秦江月开口了。
“我不是为了救你才受伤。当时要救的不只是你,还有其他仙宗的同门,温师妹不用有什么负担。之后我会写一封澄情书,让其他人不要再为难你。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我,修界正是用人之际,我已经是这样,你更要保重自己。”
温颜变了脸色:“我不是怕别人为难才来,师兄当真不懂我的心吗?我……”
“你该走了。”
秦江月言尽于此,推着轮椅回了屋里。
薛宁愣了一下,赶紧追了进去。
温颜也想跟上去,可耳边不断回荡着“你该走了”那几个字。
薛宁是他的未婚妻,她有追进去的理由。
而她又算什么呢。
难道要当着人家未婚妻的面,说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情吗?
只要薛宁还在一天,她就没有身份表露那些感情。
房间内。
薛宁追上来的脚步很快被秦江月的眼神制止。
他抬起眼来,坐在轮椅上的人微微仰视站着的她,却有种她被俯视的感觉。
“你也走。”
他简短地言语得到同样简短的回答。
“我不走。”薛宁又往前一步,“想让我走?做梦来得快些。”
秦江月表情不动,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暗情绪在他身边飘渺地环绕着。
他平静地问:“不走,留在这里等死?”
秦江月一句话把薛宁搞得心慌意乱。
相信没有人在听到可能会死的时候还很淡定,特别是不久前才死过一次的人。
哦,秦江月这种除外。
他这么说,定然不是他要伤人,他不是那种人,也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这片地方唯一有点本事的,就是上面送来照顾他起居的傀儡。
此刻傀儡正停在一旁,看样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也没有启用的打算。
以前无所不能的人,大概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个人问题都要别人帮忙解决的困境。
薛宁剧烈地咳嗽起来,每次咳都会出血,血溅得到处都是,于是她知道秦江月说的是什么了。
肺部疼得厉害,满地鲜血,让她想起穿书前在医院看到人胰腺病发作吐血的样子。
太真实了。
她踉跄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撑着桌子,努力呼吸。
秦江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其实接触过一些后,薛宁意识到,他确实和原身想得近似——他可能总是温和待人,但温和有时候也是一张一视同仁的淡漠面具。
他显然是一个很难被人发觉真正情绪的人。
就她见到他这段时间里,他基本都保持着一种神情,古井不波。
“现在离开,去云归峰寻医修疗伤,还来得及。”秦江月不疾不徐道,“府主那一掌没有收着力道,你若再留在这里,就真的没救了。”
薛宁本来身体就不好,府主修为又高,这一掌不好好看看,是真的会出事。
她已经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了。
但她咬牙盯着秦江月,很不想就这么走掉。
这次走了他绝对不会再让她进来,到时候这里怕是会变得和孤月峰一样重重把守,她的计划全都得重做。
不行,不能走。
薛宁深呼吸了一下,肺部更疼了,她眼泪都冒出来了,可还是固执地坐在那里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