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1/2)

饶是打了伏笔, 待他艰难腾挪辗转几转,终于伏在枕上,瑟瑟小心翼翼牵起后襟, 才一瞄,立时啊了声。

重重骂道,“哪个混蛋敢这样伤你?我要他的命!”

武崇训好气又好笑, 千言万语比不得这一句回护。

门牙蹭在枕头丝料上,小舌头藏不住,窣窣地流口水, 自谓斯文扫地,瑟瑟想瞧仔细些,爬上来坐在他臀上, 一径儿问, “你觉得怎么样?”

热烘烘气息喷在耳后,叫他心猿意马。

武崇训扭过头,后脖颈子对瑟瑟,闷闷的话音传出来。

“娼寮里能养什么人?地痞,流氓, 不长进的混混,不值得郡主生气。”

瑟瑟还盯着他光裸的后背。

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做羽林时也操练过, 架势都会,可他喜静不喜动,日常只打一套五禽戏,维持筋骨灵活罢了, 肌肉薄薄一层,抵挡不住利刃, 几道伤口皮开肉绽,最深处已然见骨。

交错的痂痕像画笔乱涂,一笔笔往错处去。

往常瞧他画画,错了丝毫便推倒重来,得亏这些他看不见,不然自厌自嫌,又想他痛他喊的时候,定然在怨她罢?

原是打定了主意不牵扯朝局,年纪轻轻便要做西山耆老,或是那时她嫁了武延基,大家以礼相待,他又怎会为了弟妹去跟地痞动刀?

又疼又气,手指顺着长长的伤痕边缘摸下来。

不当武崇训抖了下,把鲜红的血肉戳到她指甲上,顿时嘶地一声痛呼。

牵皮挂肉,武崇训疼的闭上眼狠狠压下泪。

瑟瑟扳着他脖颈凑上来,半身悬在他□□的背上,又怕碰着,又想贴着,近不得远不得,人在跟前,倒体会出牵肠挂肚的痛快。

她凝住他眉眼,不让他矜持躲避。

“你疼你就喊呀,跟我装什么?阿耶怕死的时候,就往阿娘怀里钻。”

“谁要像他?!没出息。”

武崇训梗着脖子反驳,忽地想起来那是当朝太子,简直气笑了,半晌偏过头拿嘴尖儿碰碰她面颊。

“你起来,待会儿压在我背上,可了不得。”

瑟瑟笨手笨脚挪下来,看他疼的咬牙,眼里便冒潮气,又想已然为他心疼得很了,大家扯平,不用再低他一头,轻轻扯下衣襟,坐着指派。

“你好好挪回枕园去,要怄气好了再怄,这屋子又冷又潮,住不得人,你再这么倔强,弄成大表哥那样,一瘸一拐地。”

武崇训忍痛把头转过来看她。

水盈盈的眸子,明明白白是为他晶莹透亮,沁出满满的真心。

他太高兴又满足,竟斗胆翻身来抚她的发丝,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没有怄气。”

他不承认,“只是我学坏了,专把伤亮给你,要你领情。”

瑟瑟低声抱怨。

“你这把硬骨头,泡在醋里也不见软些。”

“你比不得我……”

瞧他憋不住笑了,瑟瑟便趁机道。

武崇训很警惕,温柔的杏眼顿时瞪圆了,似怕她飞天而去,撇他在凡尘。

瑟瑟好笑,这一年她是读了不少书,也办了几桩事,可自己看自己,还是当初进京来那个粗人,比他们强,只强在能上能下。

“强龙不压地头蛇,亲王、郡王,在这儿仿佛过江之鲫,耍不起威风,实则人家不敢要你性命。外头豪绅列强,面儿上捧你,背后打杀,推诿到山匪流寇头上,你有什么办法?!”

她这番话说的老道,俨然武崇训没见识过的世态炎凉。

庐陵王是房州独一份儿的亲贵,鹤立鸡群,卓然超群,本地富户提鞋也撵不着的高高在上,唯有刺史胆敢隔三差五上门闲坐,捧得李显愁怀尽去,转脸却说山野地方,人多地少,竟不让李家囤积土地。

韦氏那时气盛,指着刺史鼻子质问,大周律哪条不准流放的郡王买地,或是圣人另有密令,故意不让他家开枝散叶,养活儿孙?

一句句如雷贯耳,刺史的幕僚是读书人,却驳不倒她,因这限制本就毫无理由,就连每月来呵斥李显的天使听了,也怪刺史欺负人。

可天使每常歇一晚便走,山高皇帝远,还是刺史说了算。

李家坐吃山空,花是远远没花完,但虑及往后,简直腹背生寒,世家的根本不在官职,不在姻亲,实打实在于土地,偏他们犯在这么个刺史手上,竟是龙困浅滩,左右动弹不得。

直到七八年前刺史致仕,他是两广人士,要回家乡去,临走辞行,韦氏不愿见他,还是李显心软,准他进了门。

瑟瑟便坐在阿耶膝头上,听他们喝茶话别。

刺史道,“非是下官老虎头上斗胆拔毛,实是房州地界,无甚富户,攘攘寻常百姓,经不得郡王跺跺脚!”

李显咣地把茶盏往案上一顿。

“我来此数年,可曾欺男霸女?包揽诉讼?举荐京中人脉?你不让我买地,我娘子买商铺,开馆子,可曾拖欠你的税金?”

“求郡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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