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野洲不置可否。
“你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啊学弟,”吕儒律瞥了眼洪子骞,凑到段野洲耳边说:“你对我又硬不起来。”
段野洲微微一笑:“我谢谢你还知道压低声音说这个啊。”
段野洲收拾完毕,拖着行李箱和吕儒律一起出了门,吕儒律的车就停在段野洲宿舍楼下。两人上了车,段野洲拿出手机回了几条微信,忽然道:“律哥,你和澜哥说什么了?”
吕儒律一脸茫然:“我这两天没和谢澜之说话啊。”
“那澜哥这是什么意思。”
吕儒律接过段野洲递来的手机,看到了他和段野洲的聊天记录。
谢澜之:【需要我帮你打听一下相关的医生吗】
一碗野菜粥:【什么医生?】
谢澜之:【男科医生】
吕儒律:“……”
“靠,肯定是4721和1274说的时候传达有误!别急啊学弟,学长这就为你澄清。”吕儒律按下语音按钮,恶狠狠道:“少特么胡说八道,段野洲没问题,他只是对我一个人硬不起来而已!切记,段野洲对我——硬不起来!”
段野洲不忍直听地按住眉心,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么爱说这句话,我给你买个喇叭循环播放好不好?”
段野洲买礼物的商场出了名的贵, 他按照谢澜之给男朋友父母准备礼物的规格一套买下来,价格远远超过了吕儒律的预期。
吕儒律看着学弟面不改色地买单刷卡,不由地问:“段野洲, 你爸妈究竟是干嘛的?”
段野洲漫不经心道:“干互联网金融的。”
吕儒律捧场地“哇塞”了一下:“高大上的行业啊。”
段野洲问:“那律哥家呢?”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吕儒律耸耸肩, “我爸喜欢修车,我家是开修车行的。”
段野洲一挑眉:“你认真的?”
吕儒律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我小时候还经常在我家店里帮忙洗车呢。”
段野洲问:“会辛苦吗?”
“当然啊,你想想在北方的城市, 大冬天给别人洗车……”吕律儒言语中满是岁月的沧桑, “我十根手指冻得和好吃的胡萝卜一样。”
吕儒律以为段野洲会对他童年悲惨的经历表示同情,没想到段野洲却饶有兴趣地问:“有多好吃?冻一个给我吃吃。”
吕儒律没了表情:“不给。”
脱敏之后的吕儒律发现了一个真理,一个人的心境很大限度地决定了他的视觉。比如段野洲这句“给我吃吃”,放在以前他十有八九会觉得段野洲在调戏自己, 暗示想和他玩舌尖舔手指之类的男同情趣。而现在——
都说对一个男人的爱最初始于同情和可怜,而段野洲一点都不可怜他,特么只惦记着吃, 怎么可能喜欢他啊。
爱与不爱,真的是太明显——太明显了!
段野洲买的礼物实在太多, 再加上两个行李箱,东西比一家四口出行的规模还多。吕儒律信心满满地要求承担总行李一半的重量, 结果才走了两分钟人就不行了, 坐在行李箱上直喘。而段野洲拎着同样重量的行李却悠闲得像在自家客厅散步。
吕儒律仰头看着他, 虚弱地说:“段野洲, 你怎么都不喘的啊?只有我一个人喘,显得我好菜鸡啊。”
“知道了, 下次我喘给你听。”段野洲从他手里把东西全拿了过去,同时不忘发出对他体力的嘲笑:“小废物。”
吕儒律无法反驳自己当下的废物, 坐在行李箱上一动不动地装死,任由段野洲推着他继续走。他的行李箱承重非常好,坐两个他都没有问题。
吕儒律一手抱着拉杆,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段野洲目不斜视的侧脸,心道段野洲骂我废物,他果然不喜欢我啊。
仔细观察段野洲的言行举止,就会发现里面全是段野洲不喜欢他的证据。
唉,他以前真瞎啊,丢人。
段野洲一路推着他去办理托运。办手续的时候,吕儒律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妈王女士打来的。
吕儒律接起电话:“妈,怎么了?”
王女士:“小律啊,我和阿姨正在菜市场买今晚的菜呢。你那个学弟都喜欢吃什么呀?”
吕儒律:“甜甜圈和奶茶吧。”
王女士:“你这孩子,老娘是问你他喜欢吃什么菜!”
吕儒律:“我也不太清楚。”
王女士:“不清楚就去问呀!学弟喜欢吃羊肉吗,让阿姨给你们炖羊肉好不好?还有还有,你们到时候是睡一间房还是两间啊,要不要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段野洲示意吕儒律从行李箱上下来,他要把箱子拿去托运。吕儒律忙着应付王女士,没看到段野洲那个“下来”的手势,反而朝段野洲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下一秒,吕儒律就如同一个坐着婴儿车的狗子,被人单手从行李箱上拎了下来。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就在地上站好了。
手机的另一头,王女士依旧在滔滔不绝:“……被套是给他换白色还是黑色啊?枕头他喜欢高的还是矮的?小律,这些问题你问了学弟没?小律?吕儒律!”
吕儒律被问得不耐烦了:“这些到家再说吧。我要过安检了,挂了啊妈。”
王女士气急败坏:“哎,先别挂!你敢挂老娘电话试试?”
吕儒律挂断电话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阴风,吹得他后背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