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2)

早已绕场一圈的桓叶念着偏僻的语言,格斗场上的土地全部拱裂碎开,形成一个外凸内陷的半圆形状,始终淡定地站立在一边的霍玉宸被隔绝在碗状地形之外,暂时保证了他的安全。

“接下来,”卫承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暗器,向对面五人掷过去,暗器裹挟着力道扎进地面,“可以放开打了。”

司吉月自高处跃下,拿着一把裴倨给的剑向刚才那名火系佛修继续攻去,她这次的剑比上次更快,在他念出诀之前锐利的锋芒就来到他眼前,后面的一名佛修替怔愣的火系佛修挡下了这一击,想要还手时就发现司吉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好快的剑。”火系修士神情一肃,察觉到这个月族修士可能没有想象中好对付。

“师兄,得罪了!”他们这边负责进攻的两人是司吉月和单安平,待单安平的火拳来到面前时,那名佛修才骤然回神,出手格挡。卫承兴后跃几步站在边缘的高处上,往下满意地看了一眼暗器钉在地上形成的阵法,他口中念决,场中大量的灵气转变成水汽,凝聚成水滴聚集在地上,汇聚成一片没过脚背的水潭,而且有渐渐上涨的趋势。

桓叶将土块捏得更紧,确保水流不会渗出去,然后用湿润的土壤捏出几乎同人一样高的狼形泥塑,土狼成型之后甩甩脑袋,甩去碎土后向着对面五名修士咆哮着冲过去。

一名金系佛修主动上前一步,以金刚杵卸去土狼的气势,然后砸碎土块。

一向行踪诡秘的裴倨在今天的比赛开始之前就来到了看台上。

所有参赛的修士有个单独的区域可以近距离观看比赛,但是除自己小组的比赛时间以外,不会要求修士一定要来到现场,所以在其他小组比赛的空闲时间,参赛的各宗弟子可以自己决定去留,抓紧时间修炼也可,趁机去领略白鹤山的风土人情也可以,当然也能选择留下来观看比赛。

裴倨一来,李七庄就悄悄叫醒靠在一块打盹的“捌玖拾”三人,三人看到裴倨的脸后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彻底清醒过来,一句话都不敢说地继续在心里默背起功法来。

王慎春心里有苦说不出,别人只知道他们跟实力最强的裴倨一组,甚至不用出手就能躺赢,但是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师叔祖有多恐怖!王慎春在自己的师父,濮阳仙尊那里都没有受过这样填鸭式的教育——裴倨扔给他们三人十套功法,要求他们一天学会一套,学不会就用灵力强迫他们学。

他和钱唐春还算好的,勉强能赶上这种恐怖的进度,但是赵建元就不行了,他本来天赋就差一些,往常依赖丹药,在修炼上走捷径走多了,想要一天记住一套功法根本做不到,因此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过了。

要不是修士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睡觉,生命力也比凡人顽强一些,赵建元这时候估计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王慎春此时心里已经只剩后悔了,一是后悔色迷心窍,当时在飞舟上就不该对司吉月心怀不轨;二是后悔贪小便宜,就算诱惑再大,昨天都不应该答应师叔祖的组队邀请……

王慎春心里流着屈辱的眼泪,面上却只敢唯唯诺诺地专心背诵功法。

裴倨看了三人一眼,随即淡漠地收回视线,目不转睛地看向格斗场上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比赛。

李七庄虽然没有被强迫学习什么功法,但是却被“捌玖拾”胆战心惊的气氛感染,在一片缄默中同样不敢说些什么,干脆就专心看起了比赛。

比起这边安静的氛围,另一边坐着仙域世家权贵的那片看台上则显得没有这么平静。

顾风平能听到不少人故意放大的声音:

“欸,怎么有个月族出来抛头露面?”

“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修为也不高的样子……多半是巴结上了莲华门那位卫小公子。”

“莲华门新出的那位天才是吧,我也听说了,啧啧,世风日下啊,不像咱们年轻那时候了……”

这些话不知道是在真情实感地看不起司吉月还是在故意说给顾风平听,顾风平脸上神情不变,听着那些老头子意有所指的话,甚至有些好笑,他脸上勾起一个云淡风轻的笑意,俊朗如同山间清风,看愣了周围不少年轻修士。

顾风平只是不怎么在意地想,那些老头也不过是凡人罢了,一生也就几十载,跟修仙者所能经历的浩渺岁月相比,哪里来的“年轻时候”这一说?因此这些言论实在是……可笑至极。

虽然对这些久居高位的迂腐老头的话不以为然,但顾风平心里确实也有些惊讶——今年的五宗大比里居然有个月族。

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冲击不比司吉月得知顾家家主是个月族时来的少。

顾风平目光专注地看着那个孩子,同时漫不经心地拨着手里一串檀木佛珠,眼神逐渐变得幽暗不明,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忽然,他向身后的侍从招了招手,轻轻转头低声吩咐了些什么。身着绸缎白衣的侍从低声称是,很快转身离开。

场中的比赛始终没有停下,反而有股越演越烈的趋势。司吉月的剑极快,让人想要在片刻间捕捉她的身影都做不到,整个小组的攻击因此显得太密,让人除了防御没有组织进攻的机会,光明寺五人对视一眼,迫不得已提前祭出了这次为了五宗大比专门带来的法器。

单安平有些震惊地看着几位师兄共同摆阵合力抬出的法器,难以相信他们居然打算动真格的了。

见到那鼎巨钟的第一眼,卫承兴就认出了这是什么,他颇感棘手地“啧”了一声,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东皇钟,传说为天界之门,上古法器,力量足以毁灭天地,吞噬诸天。

桃花眼

这么早就拿出这件法器并非光明寺小组的本意, 原本准备这件法器是打算在决赛或者半决赛上使用的,但是这一场要是赢不下来,也就没有下一场这一说了。

神器一出, 看台上顿时起了一阵喧哗声,众人纷纷议论着有关于东皇钟的各种传说,在各种半真半假的议论声中, 司吉月一行人的失败仿佛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各个世家家主所坐的看台上又传来一阵高傲轻蔑的议论声,顾风平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感慨这孩子运气看来并不太好,并不打算改变自己刚才的决定。

东皇钟作为神器,高约一人, 宽如三人合抱, 和寻常寺庙里的晨钟没有什么两样。司吉月盯着东皇钟黄铜般的质地,在自己这边四人愣神之际,御着长剑对准竖立在地上的东皇钟, 自空中俯冲而下。

但是还没等她触碰到铜钟,站在东皇钟旁边的佛修就以手撑在上面,飞快念出一句司吉月听不懂的经文,随后她便感到一阵无形的气浪向自己呼啸而来, 使自己像落石一样重重朝后跌去。

司吉月来不及调转身体,眼看要被摔落在地上。

卫承兴调动起已经积蓄到膝盖深的水波,掀起一人高的浪花稳稳接住司吉月。

司吉月深陷进柔软的水流当中,水珠却并未沾湿她的衣裳和头发, 司吉月再次睁眼时看见的便是卫承兴轮廓分明的侧脸。

她拒绝了卫承兴对自己伸出的手,撑着剑站起来, 甩甩手上沾到的水花,眯了下眼睛盯着对面的五个修士。

单安平和她一样试图袭击站在东皇钟旁边的佛修, 结果同样被自东皇钟的音浪击中,直直向后飞来,卫承兴熟门熟路地把他也接下来。

任何攻击都没办法靠近光明寺的五个佛修,这实在有些棘手。

过了一会儿,对面五名佛修齐声念诵起复古繁杂的经文,自东皇钟上向四周蔓延出无声无形的音浪,一瞬间,场中几人全都头疼欲裂。

最先意识有些溃散的人是桓叶,她五感比其他人更敏锐,这时候所承受的痛苦也远大于他们。卫承兴咬紧牙关,被源源不断的音浪形成的杀阵折磨得头痛欲裂,他勉强竖起手决,想要调动水流稍微抵挡一下音浪,但是眼前的视线都要涣散了,灵力始终凝聚不起来。

格斗场上和看台之间有着层层繁杂的结界,所以一般场中的各类攻击都不会波及到看台上的观众,就算是之前在整个格斗场骤然爆开的火焰,看台上的观众也丝毫感受不到其中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