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在门口接待了她们, 往她们身后扫了一眼。
成婚是一辈子只一次的大事,容氏歉然道:“灵曦本是要来的, 还说要亲口跟你道谢,说多亏了你那药膏,她头上的疤痕已经消的差不多了。没成想出门之前突然又……所以我和你大伯父这才耽搁到现在才到场, 灵曦她也没能过来。”
江月对病患还是挺包容的,便理解地点点头, 说不碍事,“我家正准备办完婚礼就搬到城里过冬呢,到时候离的近了,我跟堂姐过年的时候再见也是一样。”
容氏勉强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很快到了午时,收到喜帖的人家都已经到场。
各自落座之后,午宴也正式开始。
负责喜宴的厨子是房妈妈特地从镇上请的,做出的菜不算多精致,却是量大管饱——
吸足了汤汁的卤肉、八宝鸭、五香烧鸡、红烧鲤鱼、小鸡炖蘑菇、白菜丸子汤,再配上厨子自酿的米酒……鸡鸭鱼肉齐全,在这四里八乡绝对是排得上号的体面宴席。
江月和联玉一道给长辈敬酒。
两人一个是年轻面嫩的新娘子,另一个是方才才在众人面前吐过血的新郎官,而不当人的长辈如族长、孙氏之流也都走了,所以也没人故意灌他们酒。
不过到底宾客不少,因此敬完酒一圈下来,两人喝米酒也喝饱了。
婚礼的‘婚’通‘昏’,到了黄昏时分,便是该拜堂行礼的时候了。
喜娘和梳头娘子陪着江月回屋补了个妆,把红盖头给她盖上,而后便扶着她出了喜房,到了堂屋。
随后一根红绸抖开,一头递到江月手中,另一半则在联玉手中,二人隔着一个身位,站到了堂屋中间。
“一拜天地——”
两人调转方向,对着门口的方向拜了拜。
“二拜高堂——”
主位上,许氏坐在一侧,而江父的灵位则在另一侧。她受了二人这一拜后,眼眶顿时红了。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在礼者的唱调声中,江月和联玉便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新房。
这新房其实就是江月日常住着的东屋,半夜她起身之后,房妈妈再次里外清扫了一遍,而后铺上喜被、挂上喜帐,放上桂圆莲子和喜烛、合卺酒那些。
房妈妈知道自家姑娘不喜欢这种喧闹,而且联玉身子也不好,禁不住折腾,就客客气气地把准备闹洞房的宾客拦在了外头。
宾客们倒也识趣儿,没说一定要进去,只在屋外头起哄。
“新郎官快替咱们看看新娘子美不美?”
“你这人说话,新娘子都待了大半日的客了,你还不知道人家长得多好看?”
“知道归知道,这不是怕新郎官看呆了,把咱们这些宾客给晾着吗?”
说着众人哄笑起来。
江月坐到炕上,喜娘把秤杆子往联玉手里一塞,而后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一长串的唱念。
却没成想,她刚起了个头,“新郎新娘,像对鸳鸯,早生……”
联玉已经手脚利落地把盖头挑起来了。
红盖头下的江月自然是好看的,尤其是她因为饮了不少酒,此时桃腮泛红,如同海棠春醉一般,叫早就知道她貌美的喜娘都看的有些眼睛发直。
只是海棠春醉的新娘子一开口,却是压低了声音催促道:“前头只我母亲在,她不大应付的来这些场面。所以劳您快一些,走完了这边的礼数,我还得去前头待客。”
喜娘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因此愣了愣才道:“可后头还得铺床,喝交杯酒……”
铺床就是把花生桂圆莲子那些洒到床上,取个‘早生贵子’的好意头。
江月便对联玉使了个眼色,两人各自抓了一把桌上的干果,手脚麻利地给铺好了。
交杯酒那更是简单,两人各执一个酒杯,然后交扣手臂,一仰头便都一饮而尽。
这可真是给喜娘开了眼了——她年近半百,经手的婚礼没有千场,也有百场,自诩也是经验丰富的,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心急的新郎官和新娘子。
尤其是最后这交杯酒,两人都是豪气干云地一口闷了。
眼瞅着不像成婚,倒像是拜把子!
不过喜娘对江家的境况也知道一些,知道眼前的这对小新人也是怕外头的宾客等得太久,闹到怀着遗腹子的许氏跟前。
到底是俩孩子的一片孝心,所以喜娘也没说什么,帮着他们把所有流程都快速过了一遍,最后无奈道:“流程都结束了,但是你们啊……这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这么仓促,以后后悔了可咋办啊?”
江月笑了笑,轻声说了声不会。
她跟联玉本就是假成婚,又谈何后悔呢?
联玉则跟着笑了笑,想法大抵跟她也是一样的。
新房里的流程结束后,两人接着出去招待宾客。
江河和容氏没待多大会儿就提出告辞。
江河到底是官身,跟官老爷坐一处喝酒,其实很多宾客都有些不自在。
所以等他们夫妻一走,宾客们喝酒的速度顿时快了起来,后头自然也有喝糊涂的,非拉着联玉要灌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