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揽芳等人经她这么指点,才看向史文正的脖颈处。
只见他脖子上衣领交界处,赫然有一道纤细的血痕。
是指甲抓挠的痕迹。
史文正赶紧捂着自己的脖子,故作镇定道:“我这儿就是被柳枝刮了一道。罢了罢了,你们不让我瞧姝岚,我明日再来好吧!”
他也不敢对穆揽芳如何,只对这江月放狠话道:“我夫人身份贵重,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江娘子可小心了!”
然后便扬长而去。
“还敢威胁人。”穆揽芳气鼓鼓的,“要不是怕动静闹得太大,影响了卫姐姐,你看我揍不揍他!”
又过了一阵,卫姝岚醒转过来。
麻沸散的效力渐渐散去,她本以为即将会遭受剧烈的疼痛,没成想,痛确实是有点,倒也并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很难想象,只是睡过了一觉,多年的病症就已经治好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按着江月的嘱咐,吃着清淡的流食,勤换衣物,很快便能下床,行动自如。
只是她经血在体内积压已久,还得再吃上一阵子汤药调理身体。
期间史文正还又来了一次,彼时卫姝岚已经能行动,便没再让人把他拦着。
放他进来后,史文正先是假模假样地关心了卫姝岚几句,转头便说起‘正事儿’。
他是来要银钱的。
当着穆揽芳和江月的面,他说起假话来一点不心虚,“我在县城认识了几位有才学之士,交际应酬都需要银钱。我先从你这儿支用一些,等回了府城再还你。”
听得穆揽芳又把拳头捏紧了,却看卫姝岚不辨喜怒道:“我身边也没有什么银钱,只手上这只镯子,倒还值些银钱。”
卫姝岚手上的镯子是她的陪嫁,上好的羊脂白玉,价值不在五百两之下。
“这是你的陪嫁之物,”史文正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罢了,这镯子你也戴了好些年了,等回了府城,我给你置办个更好的。”
说完,他喜滋滋地接了镯子出了去。
等他走了,穆揽芳立刻着急地问道:“姐姐前头才说想开了,准备同这厮和离了,莫不是眼下又改了主意?”
卫姝岚唇边泛起一点温柔的笑意,不紧不慢道:“我确实改主意了,不准备不痛不痒的和离了……我要他脱层皮!”
说完, 不等穆揽芳追问,卫姝岚就冲她们二人眨了眨眼,“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
而后便不肯多说了。
江月又在宅子里陪了她两日, 见她状况渐好,想着家中其他人,便说先回家去。
卫姝岚和穆揽芳都让她放心回,左右穆揽芳还准备留在城外,若情况不好,会使人去找她。
商量好之后,穆揽芳就让自家马车送了江月回城。
江月吃过午饭才走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晌。
今年小城的春雨格外多,这日却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江月从前头铺子里进了家门,看到宝画正守着柜台打瞌睡, 而房妈妈正在收拾客人留下的炖盅碗碟。
见到江月回来, 房妈妈立刻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江月瞅了宝画一眼,对房妈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去了后头说话。
从房妈妈口中,江月得知家里这几日一切都好——她走之前在一个个小炖盅里分好了药材, 放够了灵泉水, 让房妈妈每日直接炖煮即可。过了这么几日, 已经都卖的差不多了。
江月让房妈妈歇着,自去后院看许氏和联玉。
她刚从灶房里出来, 就看到肚子浑圆的许氏捧着好几床被褥从屋子里出了来。
她正要上前帮忙,却看另一间屋子的门开了,联玉快步出了来。
“母亲有事唤我就好, 怎么自己动手?”俊秀的少年蹙起长眉,温和的声音里隐隐有些着急。
许氏却只是笑, “难得天气好,我想把被褥晒晒而已。也就是顺手的事儿,哪里值当特地喊你。”
联玉将被褥平铺在院子架好的竹竿上,无奈道:“可您身子重,若动了胎气,月娘回来便该说我了。”
许氏拿起藤拍,一边轻拍被子,一边脸上笑容越发温柔,“我估摸着她这几日也该回来了。这孩子也是,一忙起来就几日不着家,回头我帮你说她。”
许氏当然不会对自家女儿有什么不满,特特这么说,也是怕联玉不满江月忙起来就不见人影。
“月娘是为了家中生计忙碌,我不能帮得上忙,已经是心中歉然。哪里会心生不满?”
“前儿个说起来,我才想起来你们成婚都快半年了。尤记得当时阿月说与你成婚,我还千百个不放心。如今想想,也是这孩子运道好,选中你这么好的夫婿。”
许氏笑着抬眼,看到了站在灶房门口的江月,嗔道:“回来了怎么不吱声?”
江月笑着上前接了许氏手中的藤拍,“这不是看你们正说话吗?怕突然插嘴,吓到了您。”
说完,江月扶着许氏回屋,给她诊过平安脉。
等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联玉还在院子里,他已经重新回屋把他自己和江月的被褥都抱了出来,一并晾晒在院子里。
竹竿架的高,江月也够不着,就学着许氏方才的样子,拿着藤拍到处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