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县又是拍下惊堂木,让衙役把他按住,又传来青楼的妈妈询问。
青楼的妈妈也不敢说假话,直接就说那镯子是史文正前头拿来抵嫖资的,她前头可绝对不知道这是宫里的东西,还是今日听卫家兄弟说了,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穆知县挥手让她下去,转头喝道:“史文正,你还有何话可说?”
史文正连忙求饶,“大人明鉴,这镯子是卫氏亲自给我的!当时……”
他想说当时还有人证,但随即又想到当时史家的人都已经撤走,在场见到卫姝岚把镯子给他的,只有江月、穆揽芳和卫姝岚的陪嫁丫鬟巧鹊。
这几人不用想也知道,并不会为他作证,尤其穆揽芳还是穆知县的爱女,真要把她牵扯进来,惹得穆知县不悦,这罪说不定还得重上三分。
他只能捏着鼻子忍下这口恶气,道:“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宫里的东西。实在是有人害我!”
穆知县将一份文书扔到他眼前,“这是五日之前,卫氏的丫鬟来报官,说弄丢了家传玉镯的文书。你的意思是,她前脚把玉镯给你,后脚就来报官,还能操控着你把这玉镯送给青楼中人是吗?”
这话一出,公堂前顿时哄笑一片。
再不明白状况的百姓也知道,现下的重点根本不是史文正算不算偷了妻子的玉镯,而是他将干系重大的玉镯充抵嫖资。
史文正百口莫辩,脸上时青时白。
卫姝岚一脸不忍地道:“大人明鉴,是妾身没弄清楚状况,若是夫君拿了妾身的东西,其实也不算偷。妾身能不能……撤案?”
“纵然那他拿你的镯子不算偷,冒犯天家的大罪,岂是他一个‘不知’,就能‘不知者不罪’的?又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说撤案就撤案的?”
穆知县话音落下,围观的百姓又议论起来,既有说卫姝岚心肠太过软和的,也有接着骂史文正猪油蒙心的。
卫姝岚柔柔一叹,“那既然妾身说的也不算了,便全凭大人发落了。”
最后穆知县大手一挥,先革除了史文正的秀才功名,又把人收监,等着稍后把他押送回户籍所在地,也就是府城再最终定罪。
而史文正一旦定罪,因也不是卫姝岚告发的,而是她娘家人去烟花柳巷捉奸,顺带撞破了这么一桩事,便也不算妻告夫。
卫姝岚只要写下一纸休夫书,便能彻底和史文正这斯文败类撇清关系。
人证物证俱在, 前后也就两刻多钟,衙门里就退了堂。
从衙门出来后,一行人分了两辆马车, 再次回到天香楼。
拨霞供刚上桌。
“这拨霞供就是兔肉涮锅,各家的汤底调得都不尽相同,需要的时间便也不同,两位妹妹快尝尝。”
卫姝岚招呼着江月和穆揽芳坐下,转头再看自家两个弟弟一眼。
卫家兄弟很快上前见礼,自报了名讳。
哥哥名叫卫海晏,现年十九岁, 弟弟名叫卫海清,十七岁。两人都是仪表堂堂,身姿挺拔。
江月和穆揽芳自然要起身还礼。
卫姝岚伸手, 一边压住一人的肩膀, 并不让她们动,“他们是我的弟弟, 便也是你们二人的弟弟,安心坐着受他们的礼。”
穆揽芳还好说, 他年岁和卫海宴相当, 闻言忍不住笑道:“那我们月娘赚了, 她还不到十七呢,多了这么两个弟弟。”
江月好笑地轻推她一下。
卫家兄弟也跟着弯了弯唇, 卫海晏拱手道:“长姐说的不错,她家书上写了,江娘子医术高超, 治好了她多年的痼疾。穆姑娘古道热肠,仗义执言, 全靠您二位,她才脱离苦海。”
兄弟两人端端正正地给她们二人行了个谢礼。
随后卫家兄弟坐到隔壁联玉那桌。
三人又互相见礼,论过齿序,寒暄起来。
穆揽芳笑着歪在卫姝岚身上,敬佩地道:“前头我想岔了,还当姐姐是心慈手软,没成想是心中早有成算。也得亏事情都按着姐姐计划的发展了,不然若是那史文正将镯子典当,岂不可惜?”
“他不会。”卫姝岚同史文正到底做了好几年的表面夫妻,对他也有些了解,“他这人好脸面,出入典当行让人瞧见了,岂不是把他小瞧了去?还不如直接给了青楼中人。”
出手就打赏那样一个玉镯,多么的有面子?
“而且就算他没给,也无妨。”
卫姝岚做了两手准备,若那镯子是被史文正典当了,卫家兄弟也会把这桩事闹大。
史文正凭何敢素日流连在烟花之地?
不就是觉得史家人都回府城了,路安县距离府城又路途遥远,这才无所顾忌!
事情闹大,再使人去府城到处传一传,保管马上全府城的人都知道他在县城里出了这么大的洋相。
时下男人寻花问柳固然不算什么新鲜事,可若是家风清正的史家少爷,则另当别论。
更别提让大小舅子直接把人从青楼里拽了出来,还当街暴揍一顿。
史家的家法、府城人的唾沫星子,就够史文正喝一壶的了。
所以卫姝岚前头只说让他‘脱层皮’,也没有把握真的能定他的罪。
“只是可惜了那上好的玉镯,就算拿回来了,到底是去那种地方转了一圈。”
卫姝岚找回玉镯后就没再往手腕上戴了,闻言抿唇道:“一个镯子而已,不值当什么。”
卫海清年岁小,性子也跳脱,马上接口道:“穆姑娘没必要替我姐姐心疼,差不多的玉镯,我母亲给她准备了三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