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2/2)

伽因动作一顿。

这件衬衫是韩宴的……

他什么都没解释,起身走到火堆旁落座,出声问道:“让你们找的虫有下落了吗?”

伽因不说则已,一说副将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少将,您一定是发烧的时候脑子烧糊涂了,现在大雪封山,那些冷血的变异种都冻死了不少,怎么可能会有虫出现在这里,还是黑发黑眸的雄虫。”

他说着不知想起什么,又耸了耸肩:“哦,也许有吧,尤斯图殿下的伴侣好像就是黑发黑眸,不过虫神可不会那么慷慨,接二连三地往这个鬼地方扔雄虫。”

伽因其实也是随口一问,索里蒂亚密林危机四伏,再加上现在天寒地冻,强悍的军雌和变异种都难以生存,更何况是雄虫。

不过韩宴既然开口,他总要找一找。

伽因伸出手,在那堆橘色的火焰前烤了烤,密林深处信号太差,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他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曾和韩宴通话了:“让探测小队继续寻找,直到我们走出密林。”

副将耸了耸肩,抬手敬了一个军礼:“遵命,少将。”

反正他们也要清除潜藏在四周的变异种,找只雄虫顺带手的事。

就在军队清剿变异种的时候,另外一边,韩宴投资创办的展览馆终于建了起来,尽管还没有完全竣工,但外形已经初具规模,已经可以窥见日后的繁华与热闹。

当初韩宴给了乔尼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他搞定批地公文,结果对方效率出奇的高,第二天就把所有审批文件都交了过来,同时促成了一个不知道好坏的消息。

这天,乔尼坐在韩宴的办公桌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要多老实有多老实,犹犹豫豫开口道:“大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韩宴一直盯着光脑,闻言淡淡吐出了一个子:“说。”

乔尼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我要结婚了。”

韩宴闻言敲击键盘的指尖微微一顿,终于看向乔尼,饶有兴趣问道:“结婚?和谁?”

乔尼憋了半天才终于吐出两个字:“巴佩。”

连“亲王”两个字都省了。

韩宴闻言没吭声,抬手扶了扶眼镜,他当初只不过让乔尼去搞定批地公文,现在看来对方好像有些用力过猛,把劲使到了不该使的地方。

韩宴出乎意料的平静:“所以呢?”

乔尼闻言吃惊抬头看向他:“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已经做好了承受暴风雨的准备,没想到韩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有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韩宴淡淡挑眉:“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总是能精准无误戳中乔尼的痛处,只见乔尼哭丧着脸扑到韩宴的办公桌上,眼泪汪汪恳求道:“大哥,你是我亲大哥,雄父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你帮我劝劝他们吧。”

韩宴上辈子是旅游开发商,从来没有涉足过媒人行业,这辈子也不打算涉足,闻言漫不经心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答应?”

当初阿德蒙他们为了搬回主星居住,甚至不惜让韩宴娶伽因这只在外界看来残疾且无用的雌虫,相比较而言,巴佩亲王除了年纪比乔尼大一些,占了个长辈的名头,别的方面几乎无可挑剔。

阿德蒙他们说不定会欣然接受呢。

韩宴真的是这么想的,乔尼却觉得他在说风凉话,一脸忧伤地趴在桌子上道:“雄父万一反对怎么办?我的星民证还在他们手上,他们如果不同意的话,我肯定没办法结婚的。”

家里的两个雌父听雄父的,雄父听大哥的,从食物链底层顺着往上排,韩宴掌控着绝对的话语权,乔尼总觉得这件事离不开韩宴的帮助。

韩宴的善心显然并不多:“与我无关。”

乔尼如果连这种事情都没办法自己搞定,这个婚不结也罢。当初创办公司的时候,韩宴一直在明里暗里的历练他,对方也该有所长进了。

“好吧。”

乔尼似乎是放弃了,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已经在公司待了十几天都没回家了,雄父说让你今天下班后一起回家吃个饭,你去不去?”

临近年尾,虫族也有团聚的习俗。

韩宴闻言想起自己好像确实许久没有回去和阿德蒙他们聚一聚了,反正闲来无事,就答应了:“随便。”

乔尼见状就当他默认了:“晚上七点,别忘了。”

他语罢见韩宴嗯了一声,这才拉开椅子起身离去,关上办公室门的时候,乔尼在心里兴奋比了个耶,也不知在打什么鬼算盘。

彼时韩宴正坐在办公室里兀自出神,他的办公桌上有一台纸质日历,上面画着一排数不清的红圈,无声细数着伽因离去的日子。

军部自从进入密林后,就一直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距离当初定下的一个月期限已经过了大半,能不能按时回来依旧是个未知数。

他们可能很顺利,也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韩宴曾经在脑海中推测过无数种可能,就像他以前做生意,每次都会提前预估这件事背后的风险等级以及可能带来的后果,好制定应对措施,唯独这次大脑却空白一片。

伽因万一牺牲在了密林深处,该怎么办?

又或者再退一万步来说,对方如果受伤了,比以前变得更残缺了,又该怎么办?

换做以前,韩宴大抵会觉得无所谓,萨利兰法别的没有,雌虫实在是太多了,没有这一个自然会有下一个,再娶一个也不费什么功夫。

但这次相当诡异,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在他脑海中浮现过,一次也没有。

韩宴有时甚至会忍不住怀疑,他换了一具躯壳的同时是否连灵魂也不小心改变了,商人逐利的天性越变越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

韩宴无声皱眉,许久也未能想明白原因,他最后拿起红笔,在日历上轻轻画了一个红圈,带着那么几分不甘不愿,藏着几分迫切难捱。

大雪已经覆盖了整颗星球,当韩宴下班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街边已经落了寸许厚的积雪,冷风迎面吹来,刮得脸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