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绥从头到尾一直没说话,因为他忽然发现沙发上除了八殿下的雄主阿什亚,另外还坐着一名黑发黑眸的年轻雄虫,赫然是自己在旅游大巴车上见过的那名乘客。
阿绥不确定对方是否认识自己,所以没出声。
就在阿绥打量那只雄虫的同时,那只雄虫也在暗中打量着他,神情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白兰德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他从侍者的托盘上取过一杯酒,若有所思问道:“路远冕下,您认识阿绥吗?”
路远闻言终于回神,慢半拍道:“抱歉,这位冕下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我应该没见过。”
他的伴侣尤斯图半靠在沙发旁边,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闻言饶有兴趣挑了挑眉:“但您和那位冕下好像都是黑发黑眸?真的不认识吗?”
路远耸了耸肩:“如果是漂亮的雌虫,我也许会有记忆吧,但这位冕下是雄虫,我对雄虫的记忆一向不太好。”
他此言又引起了一阵笑声,只有七殿下尤斯图暗中瞪了他一眼。
阿绥不免有些失望:看来这位同胞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白兰德察觉到阿绥的情绪变化,对他低声解释道:“这位冕下结完婚就去异星旅游了,今天刚回帝都,你以前应该没见过,他和尤斯图殿下的感情非常好。”
阿绥来了一点兴趣:“那我们结完婚也能旅游吗?”
白兰德趁着别的虫不注意,悄悄捏了捏阿绥的脸:“可以,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阿绥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立刻把刚才的失落抛到了脑后。楼上的议事厅虽然没有舞池,但糕点酒水应有尽有,虫帝和哈灵顿首领正在交谈国事,白兰德则和另外两位已婚皇子殿下讨教结婚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只剩阿绥、路远、阿什亚三只雄虫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
气氛有些尴尬。
阿绥为了缓解尴尬,起身去旁边的餐桌上拿蛋糕了,谁料路远忽然也跟了上来。他趁着旁人不注意,压低声音询问阿绥道:“哎,你不是坐在大巴车上的那个……那个谁吗?”
阿绥:“……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路远嗨了一声:“我那不是编借口吗,万一陛下问我们老家在哪儿,你说怎么办?”
阿绥闻言点点头:也是,他们已经回不去地球了,万一虫帝觉得他们老家都是纯血,逼着他们带路怎么办?
阿绥环顾四周一圈,见没虫注意到这里,略显紧张的问道:“你只有一个人吗?还有没有遇到别的游客?”
他其实只想问一件事:“你有没有看见我三爷爷?”
路远闻言一愣:“你三爷爷?谁啊?”
阿绥把盘子放在桌上,努力给他形容了一下:“你忘了?戴眼镜,坐在靠窗的位置,斯斯文文,腿上放着一台电脑的那个人。”
路远闻言不知想起什么,微妙停顿了一瞬:“你三爷爷叫什么名字?”
阿绥:“韩宴,宴会的宴。”
“……”
回应阿绥的是一阵冗长的静默,路远迎着他暗藏期待的眼神,最后犹豫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艰难吐出了三个字:“……你节哀。”
阿绥:“??!!!”
路远很不想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我曾经去过大巴车掉落的悬崖,你三爷爷……应该已经死了。”
而且被他埋了。
阿什亚双腿交叠,一直静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的模样斯文淡漠,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引起他的注意。但当他偷听到阿绥和路远的窃窃私语时,转动戒指的手不由得一顿,指尖缓缓收紧,神情显得有些怔愣和诧异。
【番外】你与青山皆故人
“我们当初坐的那辆大巴车就掉在索里蒂亚密林的一个深坑里,我过去的时候,只剩车辆残骸和一具男性尸体了,他随身的行囊里有身份证,名字就叫韩宴。”
“我把他埋在旁边的一个土坑里,又找了找附近,但没发现别的游客尸体,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活着。”
伴随着路远的低声解释,阿绥许久都难以回神,他虽然早就猜到三爷爷很可能遭遇了不测,但等真正确认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路远见阿绥眼眶一点点红了,顿时慌了手脚,结结巴巴道:“哎……你,你别哭啊,早知道我就不和你说了……”
阿绥闻言回过神,胡乱擦了擦眼睛:“下次如果有机会,你能不能带我去那里看看?”
他想拜祭一下三爷爷,如果有条件的话就把尸体挖回来,他三爷爷总不能埋在林子里当孤魂野鬼。
路远闻言思索片刻,忽然指向坐在沙发上的阿什亚,对阿绥悄悄道:“这种事你就得找阿什亚了,我刚才听陛下说现在整个索里蒂亚密林都交给了他来开发,那个深坑也不知道填上没有。”
阿绥顺着路远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瞥见一抹清瘦挺拔的侧影,光影交错间,对方垂眸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神思不属,片刻后就起身去阳台抽烟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浮上了心头。
阿绥喃喃自语:“他好像我三爷爷啊。”
路远无情戳破了他的幻想:“怎么可能,你三爷爷早死了。”
说不定尸体都烂了。
阿绥闻言眼眶一红,又想哭了,路远暗怪自己嘴欠,连忙开口补救:“那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实在难过,回头给你三爷爷多烧一点纸钱,早点成家立业,这样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阿绥吸了吸鼻子:“有道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路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客气,这里就我们两个地球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阿绥却道:“不止我们两个啊,岑风哥也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