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可怜那即将踏入仙门之人,特赐予其白无常神格。拥有了无常神格,便为神职,自然不再受生老病死所困惑。
但未曾想到,那人得到无常神格之后,仍然是觊觎飞升大道。借尸还魂,重回了凡间,从此酆都便永远空缺了白无常一职。
孟婆害怕自己的纰漏败露,迟迟不敢上报。左等右等,没想到等来了司长川。
或许,他还真能帮她把‘那个人’给逮下来。
黑无常一想到‘那个人’,眼睛就瞪得浑圆。
“他要是敢下来,我定要让他好好尝尝下油锅的滋味。”
孟婆不以为然,挥了挥手道:“走了,回家打麻将去。牌友们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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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耀光闪过,白文姍睁开眼睛,没想到率先映入眼帘的人是白宸。
此时的她正处于永宁国遗址那湖中庭的下方,荷花池周围凌乱不已,被搅了个天翻地覆。想来这里刚才正经历过一场大战。
“白宸。”
白文姍唤了一声,四处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陈启权、王梦秋等人的身影。只在荷花池角落里看见了那一袭黑衣的非毒。
此时的对方身上的装束已经破败不堪,一头秀发洒在荷花池子里的水面上,如摊出了一副丹青。
“姐,你回来了?”
白宸瞧见白文姍重新出现,脸色一喜,神情有些激动。
被一名百岁老人称呼为姐,白文姍还是有些不习惯,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白宸刚想拉起白文姍,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师兄呢。”
“纪释?”白文姍应着:“他说让我先走,应该还在酆都。”
她回想起对方与孟婆、黑无常交战的身影,只希望对方尽快脱身得好。
白宸听闻松了口气,指了指那已经被众人所制服的非毒。
“姐,那非毒已经被我制服了,你来得正好,该你出马了。”
“我?”白文姍指了指自己,有些没明白对方所说的话。她的视线环绕了一圈:“其他的人呢?齐木楷、梅初他们。”
白宸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凑在白文姍耳边音调古怪地说:“你看,那非毒像不像一个人。”
白文姍听闻,脸色带着诧异地朝着非毒望了过去。
只见对方披头散发,半截身子都在荷花池子中。一只手臂已经在先前的应战中断了去,脸上苍白毫无血色。
只有那双眼睛义愤填膺,如鹰隼般紧盯着白宸。
那张面容,的确眼熟。
白文姍与非毒四目相对,赫然是同一个人的容貌。
白无常
白文姍那丢失的魂魄, 终于在此时找到了去处。
非毒撕开连接冥界的通道,释放亡魂在永宁国遗址作乱。而此时看来,那非毒竟然是由她自己的魂魄所滋生。
白文姍怔在原地, 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
原来在故土引发异端的人,竟是她本人。那十多年前永宁县凭现的百鬼夜行呢?是否也是由她所导致。
白文姍只觉得太阳穴连结后脑勺的地方刺痛不已,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扎般难受。
“姐, ”白宸的声音恰逢其时的在她耳边响起,“你丢失的魂魄我已经帮你找回来了, 快将它收回来。这一次, 可不许再弄丢了哦。”
他的声音苍老得像是快要断气, 听上去有些魔障。
白宸的右手悄悄抚上了白文姍的天灵盖,手指如在符箓上刻画般点动。一圈灵力蔓延开来,形成一个造型古朴的刻印。
白文姍虽然感觉到了白宸的话语字间有些不对劲, 下意识地就想抵抗, 但整个人犹如被操控般难以提起力气。
她的脑海一片混沌, 那些堆积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在她识海中播放。那一瞬间, 她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终于知晓了她的魂魄残留于世的原因。
白宸手形爪状,朝着双眼空洞的非毒一吸。那非毒已经变得几分透明的躯体受着他的招引, 朝着白文姍体内归去。
白文姍的魂魄已经丢失得太久了,重新归位时,胎光和灵身出现了排斥。白文姍整个灵魂犹如被撕裂成碎片,再重新组合。
那种硬生生嵌入灵魂的疼痛感让她近乎昏厥。
她视线迷茫,尝试着睁开眼睛, 入眼处却是一片漆黑, 外界的场景如窗口般浮现在角落里。她知道这里是哪儿, 是刻印在她天灵盖上的秘法符箓, 将她的神识紧锁其中。
她尝试着挣扎,身体下意识地就想要从白宸的手里挣脱。可就连一根手指也无法抬起,仿若失去了对躯体的控制权。
她对这个感觉已经很是熟悉,毕竟,没有谁比她在这里待的时间更久。白文姍的神识曾被那道符箓封锁了数百年。
神识被锁,躯体和灵魂便成为了他人的傀儡,失去了自我意识,变成了只会遵从他人命令的行尸走肉。
而更折磨的是,被操控之人并不是无知无觉,而是作为旁观者观摩着自己被操控的命运。那种明知是生入地狱,但却无能为力、无处可逃的挫败感,会将人活活吞噬。
原来,她的确是一只魑。
是白宸养的魑,她弟弟亲自养下的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