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要说!”孟允棠冲他叫道。
贺砺笑了下,将她搂住怀中, 低声道:“对不住啊,跟着我没享两天福,就要陪着我一同面对这些。”
孟允棠死死地搂住他的脖颈,哭着道:“你一定要回来,哪怕再被流放也无所谓,我会陪你一起去,只求你活着回来。”
贺砺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流眼泪了,但此刻却经不住鼻子泛酸眼底发热,笑着低骂了句:“小傻子!”
外头有下属在催了,贺砺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蛋,低声道:“我走了。”
孟允棠想放声大哭,又怕扰乱了他的心绪,死死忍着,哽咽道:“我送你到前院。”
“好。”贺砺拿上房里那把孟允棠提不动的刀。
夫妻俩牵着手,出了松龄院往前院走。
孟允棠不时地侧过头去看他,穿着盔甲的他看起来更高大健壮,更有威慑力,却也更陌生了。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指。
贺砺侧过头来,月光下她一双眼睛像是涨潮的湖泊,满得快要决堤。
他展臂将她搂进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没事的,别担心。”
孟允棠低下头去。
以往总觉得从前院走到松龄院挺远的,今日不知为何,感觉须臾便至。
孟允棠送他到门楼下,外院已经黑压压地聚集了一批人,都在等他。
“回去吧。”贺砺松开她的手,低声道。
孟允棠咬着嘴唇不肯松手。
贺砺看了一旁的鹿闻笙一眼。
鹿闻笙上前劝道:“夫人,阿郎越早行动胜算越大。”
孟允棠这才松了手。
该说的都说完了,贺砺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下转身走到院中,翻身上马。
众人见他来了,也都纷纷上马。
贺砺策马回头,遥遥地看了一眼站在门楼下的孟允棠,双脚一磕马腹,带着众人冲出了乌头门。
孟允棠哭了出来。
“夫人,你别着急,阿郎从不打无准备之仗。”鹿闻笙在一旁道。
“就算有准备,难不成就没危险了吗?”
这话鹿闻笙没法答。
孟允棠哭了一会儿,稍稍平静下来,问鹿闻笙:“这次情况会有多严重?”
鹿闻笙略一迟疑,如实道:“咱们府上可能也会受到攻击,但请夫人放心,除非我等都死光,否则绝没有人能动夫人与娘家人。”
孟允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她低声道:“若是我们都躲入地牢,你们的压力是不是会小些?”
鹿闻笙惊愕:“夫人……”
“那里面还有人吗?”孟允棠问。
鹿闻笙道:“已经清理了。”
“那就去把我爷娘他们都叫起来,我们躲去地牢,这样你们压力能小些。只要贼人找不到我们,你们就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拖延时间,我不想你们有伤亡。”孟允棠道。
“可是……”让阿郎的岳父岳母去地牢,鹿闻笙心理上有些过不去。
“别可是了,我们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少拖累你们,快去安排。”孟允棠道。
鹿闻笙见她态度坚决,叉手道:“喏!”
孟允棠回到松龄院,看房里空荡荡的,想起贺砺,又想哭了,强自忍住,叫穗安禾善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细软行李,然后去爷娘的院中将他们都叫起来,喊上林小娘子姐弟,带上齐管事,一道躲去了地牢。
这一夜,很多房舍离坊墙近的百姓半夜里都被雷鸣般的蹄声惊醒,有些地方甚至隔墙传来刀兵相接的厮杀惨叫声,吓得一家人抱在一处瑟瑟发抖,直道长安的天又要变了。
辅国公府,偌大的府邸灯火通明,仆人来往穿梭通报消息,前后门,各院落,孔武善战的部曲护院严阵以待。
秦衍的书房里,秦元志及一干亲信正陪着秦衍焦急地等待着。
“谭立安怎么还没派人过来,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秦元志有些心焦地在房内徘徊,不是抬头看向门外。
“右威卫的兵和右卫的不能相提并论,况且那贺砺新官上任,底下人能有多听他的?鱼俊义拿他当刀使而已。若右卫真的出了事,贺砺此刻早就冲到门前来了。”一名幕僚道。
“相爷,大郎,不好了,五娘子和李都尉带着人出去了。”一名家丁气喘吁吁地跑来禀道。
秦衍眼皮一掀,目光冷遂:“去哪儿了?”
家丁道:“五娘子和李都尉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