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就是你小子弄的,马上进来给我接受惩罚!”
男人:???
凭空掉下了这么一口黑锅,这位倒霉鬼直喊冤枉:“不是我啊主家老爷,我都没有来过这里,真的不是我!”
“你是在质疑神灵吗?来人,把他给我押进去,杖罚!”
“是!”
这些人在所谓的神谕下,毫不怀疑这个卜卦的真伪,神灵说谁就是谁,于是这个倒霉鬼就被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押到了神像前,狠狠按在了专门施罚用的长条板凳上。
眼见胳膊粗的黑色木棒正要落下,一股力道忽然缠住了那人的手。
紧接着,眼前这座垂眉敛目的神像突然散发出奇异的光,一种亘古悠长的声音仿佛在借着这个真身,传达着怜悯众生的慈悲。
这璀璨的金光太过耀眼,让人不敢直视,众人低头跪拜,甘愿臣服。
只见面前的八卦六爻图上的蛇骨突然易位,出现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图案。
蒯未天忙拿起旁边老旧泛黄的神意对照书,一页一页的仔细翻找起来。
这是几百年前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可以明确翻译出神灵下达的神谕。
直到最后一页时,蒯未天的身形一滞,嘴唇动了动。
上面写着两个释义:【怜世】、【慈悲】。
蒯阿鸾
朗予常年与暗物质打交道, 对玄学也略通一二,又有结界隐去身形,众人只看见地上的蛇骨凭空动了起来, 都以为是神灵下凡显灵, 纷纷对此结果深信不疑。
倒霉的男性后辈得以逃脱一劫, 感激涕零地跪拜神灵。
戚迷左手收紧,停止了死目发出的声音。
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 贴着人群边走出祠堂。
离得老远都还能听见蒯未天那老泪纵横的声音:“神灵现世了!”
殊不知只是两个小辈的故弄玄虚罢了。
戚迷无奈笑笑:“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玄学这种摸不透看不懂的东西, 从来都是信则为真, 不信则为假,尤其是这种假借神灵下凡的招数, 那是一骗就一个准,她这次只是情急为了救人, 要是被那种不怀好意的人利用, 那么整个蒯氏肯定都会成为随意操控的傀儡。
又或许……已经成为了傀儡。
戚迷若有所思,回头看向祠堂外最先走出的蒯未天,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 这个人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为了搞清楚新娘出嫁的日子,两人没急着离开, 转而走到了喜丧厅的后院,蒯阿鸾的房间。
隔着门都能听见屋内微小的啜泣声, 还能嗅到一些药膏的味道。
戚迷让朗予留在门口,自己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允许她进入。
戚迷推开门看, 蒯阿鸾趴在床上,白净的小脸满是泪痕, 眼睛已经哭肿了。许是因为没有料到来的人会是她, 蒯阿鸾有一瞬间的愣神, 但几秒钟后,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当即又哭了出来。
戚迷忙做噤声状,实在是看得不忍心,便帮她擦了下眼泪。
蒯阿鸾吸了吸鼻子,一边紧抓着戚迷的手,一边却又用力地推搡着她:“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啊,要是被主家老爷发现你可就完了。”
“放心,他们抓不到我。”
对于这一点,戚迷还是很有自信的。即便是蒯家上万人一起攻来,是想动手还是想走,完全就看她自己心情,只是没有必要非得正面冲突,能避免的话最好还是要避免。
她来回打量了下这个十多岁的女孩,穿着和昨天见面时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腰间红布,一样的脚踝红布,唯一不同的,就是屁股上鼓鼓囊囊的塞了很多草药,用于疗伤。
昨天见面仓促,今天被蒯阿鸾的小手这么一握,她才察觉到这个孩子的手又小又软,瘦弱得跟没有骨头似的。
蒯阿鸾擦了擦眼泪:“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恢复得怎么样?”戚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伤。
蒯阿鸾摇头,扯了下嘴角:“放心,我到底是神灵钦定的新娘子,主家在下手的时候都留了些情面,又有上好的膏药治疗,不会有事的,倒是小芸……”她顿了两秒,又忍不住哭出声,哽咽道,“十指连心啊,他们那些人就用铁钳子,一颗一颗的拨掉了小芸指甲,她该有多疼,该有多恨我。”
怕声音太大,蒯阿鸾一直在用被子蒙着脸,哭得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这床被子已经被她眼泪湿透了,想必这孩子已经哭了整个晚上。
戚迷叹了口气,刚下意识抬手安慰,忽然想到[生命值掉落警告],便堪堪垂下手。
几分钟的痛哭后,蒯阿鸾从手边抽出了几张纸,擦干鼻涕和眼泪。
见她情绪稳定了很多,戚迷问起正事:“你生日在什么时候?”
按照蒯家风俗,只有新娘子出家当天地宫的主神庙才会开启,既然通行证的残张是在里面发现的,她想着可以混在送亲的队伍里进入调查一番。
蒯阿鸾想了下,问:“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出嫁是嘛?”
“啊……嗯。”戚迷回避了她的眼神。
蒯阿鸾慢慢松开她的手,突然沉下声:“五天以后,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就要出嫁了。”
戚迷哦了一声,一抬头,她竟从蒯阿鸾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要去赴死的认命感。
名为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