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害怕是假的,甚至怀疑会不会有野兽有蛇,但是失温让她难以顾忌这些,实在太冷了。
现在入了冬,山间的温度比城里要冷得多,尤其是晚上,更何况她全身也湿了,冷得她手指僵直。
盛楹揉了下太阳穴,自己脑袋混混沌沌,又疼,还烫得厉害,暗道不好,猜到大约是着凉可能要发烧了。
她自嘲地想,不会今晚就死在这儿了吧。
她蹲在那儿,靠着木柱子,把头埋在膝盖里,抱着自己,试图驱赶那些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几乎就要昏睡过去,耳边迷迷糊糊传来脚步声,似乎还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勉强抬起头,看见一束白色的光亮,在午夜里渐渐靠近,然后朝她这儿晃了一道。
很快,那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快步朝她走过来。
灯光近了,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出现在雨幕里。
黑发的短发湿润,落在额头上,有白色的雾气从唇间徐徐吐出来,薄唇被冻得失去了血色。黑色风衣也沾了不少泥土,骨节分明的手似乎隐约有擦伤的痕迹,看上去甚至是重重地摔过一跤。
生来矜贵桀骜的少年,从来恣意锋利,这是盛楹第一次见到沈砚舟这么狼狈的时候。
四目相对。
雨水淅淅沥沥,砸在地面。
沈砚舟站在那儿,风将他的黑色外套吹得鼓起。
盛楹手指微微蜷缩了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下一秒。
沈砚舟微喘着气,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真正看到她的那一刻,紧绷的神色才如释重负一般放松下来。
沈砚舟低眸,瞳仁漆黑,轻轻地喊了她的名字:“盛嘤嘤。”
盛楹下意识嗯了声。
她彻底愣住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完全理不清自己的思绪,甚至以为眼前的一幕是自己的幻觉,直接傻了:“你怎么跟超级英雄一样啊?”
突然就出现,在这个本不可能的雨夜。
不哭不闹,看见他仿佛看见了鬼,满脸的难以置信,说的话也像是脑子进了水。
沈砚舟听着,有点无语。
但是片刻后。
他嘴角散漫地勾了勾,样子是狼狈的,语气却还是又拽又傲慢,一如既往地张扬桀骜:“是啊,牛逼死了。你老公踩着七彩祥云来接你回家了。”
盛楹一时还是没回过神, 怔怔傻傻地盯着他,各种情绪在心口翻涌,又软又酸还委屈。
沈砚舟漫不经心地屈膝半蹲, 这个姿势比她要高上不少,垂下长睫, 睫毛上微湿,黑漆漆的眼眸打量着她。
随着靠近,他身上的气息更浓了,侵略极强地占据她所有感官,萦萦绕绕的,让她确定他是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她面前。
不是幻觉。
呼吸温热, 风裹着他身上气息吹过来。
她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或许是因为这个样子真的够傻的。
沈砚舟觉得她有点意思,唇角勾了勾,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还挺温柔的, 语气却痞坏又轻佻:“是不是很感动?”
盛楹乖乖点头:“是啊。”
“……”
沈砚舟微愣, 片刻后轻咳一声,黑发下的耳朵有点红, 视线跟着偏开一秒,才慢吞吞地转了回来。
“有没有受伤?”他说。
盛楹回神, 手下意识往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软声迟疑问:“脚可能有点崴到了。”
沈砚舟视线看下去,伸手过来,一顿, 隔着白色的袜子握了一下。
盛楹脚趾蜷缩了下, 心跳了一下,脸上表情淡定。
沈砚舟观察她的表情, 慢慢松开手。
他掀开眼眸,抬起下巴一点:“很疼?”
盛楹表情犹豫,须臾后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温吞说:“还好。”
沈砚舟盯着她,把开着灯的手机递给她:“拿着。”
盛楹下意识接住了。
沈砚舟抬手到她脸侧,目光越过她的脸往后,将她滑落的帽子扯回脑袋上。
盛楹视线跟着他,袖口滑落,黑色风衣将他的手腕衬得格外白皙瘦削是,身上的气息更近了,落在鼻尖干干净净。
他慢条斯理地还把最上面的扣子扣上,她的脖颈被遮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