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里心中思忖一番,难怪在姓周桥找“那封信”的时候见不到蔡咏诗家有人,随即他又注意到,老赔直呼“女儿”——莫非是父女相认了?他最难抗拒这样的亲情,忙凑近老赔讲到:“这边讲话不方便,过一两个钟头,你到花园的侧门外等我吧。”
简行严拉着甘小栗拍了拍简家的大门,临街的大门是两扇西式铁艺大门,上面列着扭成麻花的铁栏杆,顶部还有涂了金漆的尖头警示那些偷鸡摸狗之辈,大门上嵌套了一个窄门,专门用于行人步入,里头设有门房,听到拍门声,门房出来一看是少爷回来了,立刻将窄门打开。这时甘小栗再回头去看躲在黑暗里的老赔,已经看不见了。
家里的大钟刚敲过八下,简旌外出应酬不在家,因为甘小栗告假,今天是王富贵开车送他。客厅里简夫人捧着一本书正靠在沙发上,在她身后,爱莎嬷嬷坐在一把靠背椅上做着针线活。
见家里的两位年轻人回来了,简夫人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这一天你们到哪里玩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尤其阿严你,还替小栗在老爷那里请了假,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贪玩?”
简行严听得不以为然,甘小栗却如芒在背。他在简府地位微妙,和简夫人之间隔着七弯八拐的关系,即便简夫人这句话真没有侧面说他,他心里也觉得不舒服。况且还有简夫人身后的爱莎嬷嬷,原本只在简家当下人的时候对自己好比是半个长辈的老嬷嬷,现在也像是换了一副嘴脸。
爱莎嬷嬷帮着夫人数落到:“也不知道少爷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经常好好的出门、破衣烂衫的回来?你看你看,今天也是这样子,一点体面都不讲。”
“可不是,”简行严瞧瞧自己去一趟升旗山落得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浑身被太阳晒得仿佛上了一层油漆,笑着自嘲道:“我把自己最后一点体面都留在这里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叠得十分方正的手绢,递给爱莎嬷嬷。“谢谢嬷嬷,帮我找人洗干净吧。”
这块手绢正是他和甘小栗就地吃猪肚鸡的时候借给甘小栗擦过嘴的,已经变得邋里邋遢几乎无法再用。爱莎嬷嬷将其接过去,皱着眉头说:“何苦糟蹋东西,这帕子又娇又贵,弄得像块抹布。”
“我就是不想糟蹋,想叫嬷嬷帮忙洗干净。一定要洗得洁净如新,我看重的是这块手绢的经历,才不是看它的料子。”
甘小栗虽然听到了简行严的哑谜,却不想理睬,他平时在除却简行严之外的简家人面前,那么乖巧伶俐的一个人,今天只是随便的敷衍了几句便走楼梯上了二楼。
简行严在后面问他:“你肚子饿不饿,叫厨房弄点东西来吃吧?”
甘小栗见边上没人,压低声音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老赔还有事。”
他心中挂念着他的小蔡姐——蔡咏诗是他来槟榔屿之后遇到的第一丝温柔,他害怕这丝温柔会被残酷地掐灭在某处,尤其是蔡咏诗成了红牌歌女、成了周宗主的身边人之后,甘小栗更加相信她离危险近了许多。
“那我和你一起去。”简行严说。
甘小栗思量了片刻,自知自己的路子哪有简行严的野,说到:“好吧,等佣人睡了,我们分头下楼,直接在花园侧门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