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们怎么办,又没死,醒了还能自己走回去。”简行严抛下一句话,甩开步伐走了。
甘小栗从后面追上他,“我不在的这一两个钟头里,发生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你险些就要见不到我。”
甘小栗抽着鼻子,仿佛很冷似的。他感到有些疲惫,一定是从林育政的汽车上跳下来,又紧接着加入了一场打斗的关系——虽然他在打斗过程中的作用约等于无。不过到底让他重新和简行严站在了一起,这个被他认为是槟榔屿上最真实的男人,此刻打了胜仗,气宇轩昂地挺着胸膛,甘小栗从后面眯着眼睛饱含爱意地盯着,视线变得有一些模糊。
“巧了,你也险些要见不到我。”
简行严回过头,“怎么?你哭了?”
“滚蛋,我没有。”
“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吧。我承认,从龙宫出来的时候,我太自以为是了。”
一两个钟头前他们仅仅只是为了口头上的分歧不欢而散,却不曾想两个人分别遭遇绑架,最后又同样吉人天相地逃过此劫。
“关于我们在龙宫找回的那封实验报告,还有关于林育政这个人,我有话要讲。”甘小栗擦了擦眼睛说。
海滩边人不多,况且没人愿意沾惹火星无端招来麻烦,也不见绑架简行严的人从后面追上来,他俩沿着沙滩一路走,太阳西斜,汽笛声远远的响起,走着走着,两个人影合成了一片。
简行严低声说:“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着急回家,我觉得那几个家伙能那么准确的逮到我,八成是林育政在我的随从里头留了个通风报信的。”
眼睛里的湖(一)
甘小栗把和简行严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两人在码头往下的一片低洼的红树林里,大雨将至,蚊虫异常的多,稍有不注意就会有叫不出名字的小虫钻到人皮肤下产卵。他俩沿着树林边缘的湿地走,不敢往林子深处去。路上看到有“倒卧”横在泥地中,就在他们快步经过的时候,已经腐败肿大的尸体突然发出了“噗”的一声,一股恶臭朝人扑来。无论甘小栗还是简行严,都不再惊恐,只是双双面色苍白忍住呕吐的欲望拔腿就往前冲。
此刻倾盆大雨终于落下来,雨势足以在人间筑起一道坚固的屏障,又凶狠地摧毁了红树林里无数生灵的巢穴。
两人离开红树林,来到槟榔屿东北面,这一带有个毗邻城市的小型村落,生活着很多马来亚当地人和南亚人。甘小栗鲜少来到此处,上一次看到异域风情的圆顶房屋还是刚上槟榔屿的时候。雨水把他和不同脸孔的人群隔开,那种就算模糊面目也能很准确的感受到群体间的差异让甘小栗觉得,自己到底还是远离大陆,生处异国他乡,这时他注意到简行严的五官——这个人的身上带着马来人的一丝血脉,细看之下其实五官和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有所不同。
甘小栗的内心有一刹那的动摇,他相信的简行严真的是他所相信的这样吗?
简行严好像心有所感,回头看了看他,说到:“这雨太大了,我们去那边歇一下吧。”
说着两人躲进一个小吃档,那地方其实只是从屋檐下撑出的一块雨布,马来摊主正在迷茫的望天。简行严将自己从上到下摸了一遍,要是平时,他衣兜里怎么也能搜出几枚硬币,可是今天他连件上衣都没有,裤子紧贴在屁股上,上面还有无数细流由上往下滴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