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阿雄引发的事件告一段落之后,生活并没有恢复平静。
甘小栗和张靖苏双双被送进医院,两人都是皮外伤,尽管甘小栗是枪伤,处理起来比却更为简单,只做了消毒和包扎,而被哨牙砍了一刀的张靖苏后背上缝了几针,简行严还通过他们家的医生朋友给他弄来了抗生素。
浪人阿雄虽然是死了,但他引出来日本特务机关这条线并不能放着不管。林育政的身份已经明确是阿雄的同伙,丧门坚和坎贝尔利用各自的方法核实过此人眼下确实不在岛上,至于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离开的,则无人得知。特务机关的事不归简行严管,但是这个人多少跟他有点关系,加上甘小栗手上那封实验报告是林育政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东西,简行严无法置身事外,他正发愁自己应该为甘小栗做点什么的时候,收到了张靖苏要辞行的信。
张靖苏在信上说自己不日要应许文彪先生的邀请去新加坡,《槟榔晨报》的主编工作暂时暂停,没有交代启程的事件,也没有展开说去新加坡的事。简行严拿着这封没头没脑的信去找甘小栗,甘小栗正在自己房中读着一本书。那是从简家会客室的大书柜里拿出来的,说来也有意思,简旌崇尚国学家风,放了一只摆满了书的大书柜在会客室里,唯独他自己从来也不曾从上面找书来读——他连他自己书房里的书都只是用来装装样子。
甘小栗放下书,书脊上印着《中国劳工问题》几个字,这本书为何会出现在资本家家中着实叫人疑惑。
简行严搔搔头,不好意思地问:“你喜欢看这个?”
甘小栗好像看透了什么,笑着说:“我只是试着读一点,不能让你远远把我甩在身后,我也要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打搅你用功了,但是张老师给我来了一封信,说他要去新加坡。”
甘小栗摸了摸肩头厚厚的纱布,答到:“什么时候走?”
“他没说,应该会很快动身吧。”
“是不是因为那个日本浪人?”
“当然是,那个人虽然杀了一些无辜的人,但是明显特务机关已经注意到了张老师周围。幸好坎贝尔帮忙,说那个浪人是死于外来帮派和本地帮派的争斗,正好姓周桥的人也能证明当天看到过不认识的小混混。不过可以肯定浪人阿雄在他的组织里只是充当杀手一样的角色,死了也就死了。”
“我早晚也有一天还要再度和这些人相遇……”
“你别担心,我和你一起想办法。”为了化解甘小栗的担忧,简行严走过去轻轻抱著他说,“我不会让人伤害你,但你自己也要想清楚,那张文件到底要送到何处才能令你放心。”
这个问题甘小栗无法回答,他很清楚那页能证明日军在宁波投放生物武器的实验报告已经成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我想再去见一见张老师。”
简行严犀利的眉毛立刻绞到一块儿,“还是别见了,他应该尽快离开槟榔屿才是。”
甘小栗拉住简行严落在自己的肩头的手,转过脸仰起头带着一种又柔和又坚毅的表情说到:“我觉得他一定还有话想同我说,而且我也有话非告诉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