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我儿装殓起来。咱们这就进宫去。好歹我也有诰命在身,还是进得去的。”卢氏道。
“母亲。”阮英桥还是叫了一声:“您这是要……”
“你要做什么?”怡康侯进来就听见这话。
卢氏看过去,脸上还挂着笑意:“我儿死了,我不过要给他一个公道。侯爷不懂吗?”
“你别闹!是英杰不好,他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要我儿的命?”卢氏嗤笑:“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儿死了,你们还想好过?”
“你糊涂了。”怡康侯皱眉:“奇儿没了,我也伤心。可你不能不管府里人的死活!”
“如今站在这里的人,与我有什么相干?”
“母亲,父亲与您多年夫妻,您也要念及夫妻情谊啊。”阮英桥忍不住。
“夫妻情谊?早在你父亲执意选你们,叫我母子遭人嘲笑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什么夫妻情谊了。”卢氏冷笑:“除非,今日我也死了。不然,你休想拦住我。”
“呵呵,就算我死了又如何?你动不得华阳王夫妇。”卢氏扭头看阮英招:“你想不想知道当年你娘的事?”
阮英招没说话。
沈昳道:“婆母,这些话,不该当众说。”
“可以,我私底下说。只要我今日能带我儿进宫,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卢氏!”怡康侯怒吼一声:“你是疯了!”
“你们两口子回去吧,快过年了,事多。”怡康侯这话说的干巴巴的。
阮英招看他:“事关我的生母,只怕我不能不听。”
“没什么不好说的。”卢氏又冷笑一声:“你娘当年自然不是自愿的。可她区区一个妇人,能怎么样?她与怡康侯大婚后,聚少离多。可却是个贤惠的。人有活路就不会想死。”
“她还有娘家。她不敢不从。等有了你,她已经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就是想去死,也不会忍心带着孩子去死。”
“当然,怡康侯府也恨。恨这耻辱。所以是老太太下了手。”
“可是阮致北你无辜吗?这件事,你不知道吗?当然,出了这样的事,世人只会叫女人承担后果。她卫氏才是那个无耻之人对吧?”
“老太太在她生产的时候动手,她本就因为孕中惊吓受气胎像不稳。生产时候只需小小的动手,就能令她血崩。”
“只不过,他们不敢连你一起害死。但是如果没有人来府里守着你,你也终究会死。”
“老太太这些年,将当年旧人打发了个干净。杀的杀,卖的卖。可我进府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挖出来一些消息。人啊,做了的事,都有痕迹。”
怡康侯脸色忽红忽白,死死咬住牙根:“那又如何?她不该死吗?就算是被迫,她就该以死明志。竟然……竟然还生下孩子。我不该恨她吗?”
沈昳要说什么,却被阮英招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阮英招没有回怡康侯的话。
卢氏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也不知是嘲讽什么。
许久后,怡康侯道:“过去的事,再提起有什么好处?老太太已经归西,还有什么仇怨?”
阮英招全程没有就这件事发表意见。他面色淡淡的。
“阮英招又有什么错呢?”沈昳忽然轻笑:“你们啊,都是惹不起真正的恶人,就拿可怜人出气。婆母当年忍辱负重,光为了娘家吗?焉知她不曾为自己的夫君受苦呢?”
怡康侯厌恶道:“那又如何?要是她当时肯自尽,我定一生都念着她的好处。”
“想活,也是错吗?”沈昳摇摇头:“这些年,我想到这事,就总觉得你们侯府也确实委屈,始作俑者不是你们。可是说一千道一万,阮英招有什么错呢?这些年,我们从我对你们做过什么。我自认善心足够了。”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怡康侯恼怒。
沈昳扶着阮英招的手起身:“我不懂什么。但是做娘的心,我是体会得。倘若说,婆母当年有错。那卢氏与她儿子有错吗?错在后来的?错在你这个嫡子生的时候不对?”
“她丧子,我很同情。所以我愿意帮她为儿子讨回公道。”
“大嫂嫂……”阮英桥的话没说完,就被毛氏狠狠甩了一下。
“夫君,这些事你我参与什么?”毛氏实在没憋住。
阮英桥愣住了。
“你们都反了!”怡康侯见此,大怒道。
毛氏淡淡的:“儿媳也体会得做娘的心。”
这侯府早散了才是好的,简直是个毒瘤。
毛氏比谁都看得透。阮英桥这时候还要纠缠不清,是不是有点天真了?
谋害嫡子,就算阮英杰是世子又如何?这么大一个把柄送上去,夺爵几乎毫无争议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
阮英桥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如果侯府垮了,他算什么?可事情进行到这一步,简直是无解了。
“既然怡康侯夫人要进宫,你们就帮着。”阮英招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