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都是孑然一身。
——那些岁月,他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温黎不由得朝着赫尔墨斯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她触碰不到他,就绷紧了腹部朝着他的手臂上歪倒身体,假装靠在他肩膀上。
“那您还生我的气吗?”
赫尔墨斯余光望见她扭曲着身体却还是笑意盈盈望着他的那张脸,心底的情绪倏地散了。
该生气的。
但是好像是出于一种本能。
在看见她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一瞬间,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对她生气。
一股似曾相识的馨香若有似无地钻入赫尔墨斯鼻腔,他回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在嶙峋陡峭的断崖间,那个拥抱。
只短短的一瞬间,却如此刻骨铭心。
在他心里生了根,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赫尔墨斯垂落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蜷了蜷。
指尖上,仿佛还残存着几百年前属于少女的余温。
诱惑着他再一次伸出手臂揽住她,将那些几乎溃散的触感重新填满。
可他们即便如此的相近,近到只要他想,上前一步贴近她的身体,他们就可以毫无保留地融为一体。
他却依旧触碰不到她。
空气里一片安静,只有夜风淡淡掠过的声响。
良久,温黎听见赫尔墨斯的声音。
“不要再离开了。”他低声说,“我唯一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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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无上的权柄留不住流逝的生命。
在成为魔渊之主的不知道第几个千年, 经历了一系列与神国的明争和与赫尔墨斯的暗斗之后,劳伦斯终究也无力抵抗消亡的命运。
整个魔渊都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没有神明胆敢妄议魔渊之主注定到来的死亡,在这种敏感的时间点, 他们什么都不敢多说。
压抑的低气压笼罩了整片神土。
魔渊之主最后一个点名要见的神明,是色谷欠之神赫尔墨斯。
“啊, 毕竟他们是魔渊中仅剩的两位初代神明了。”
“亲兄弟,总是比起旁人亲近许多的。”
“劳伦斯大人还真是关爱赫尔墨斯大人啊……”
“……”
暗黑色的哥特式宫殿伫立在幽暗的云层之间。
血月当空笼罩下一层淡淡的绯色红光,将整个神宫包裹起来,深灰色的墙面反射着光芒, 流露出几分凄艳的不详感。
魔渊之主的神宫中一片安静。
与他曾经高规格的排场截然不同,这里没有点燃人鱼膏, 只有淡淡的月色照亮偌大的空间。
而这里竟然连一名魔使女仆都没有留下,巨大的空间在夜色中更显得寂寥。
或许是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而富贵荣华和权利也如过眼云烟。
对于一个习惯了被追捧却戴着虚假面具了却一生的神明来说, 这种时候劳伦斯反而更想见到那个他暗暗争斗了一生的人。
窗帘没有拉紧, 月色大片大片地从宽大的落地玻璃窗中涌进来,在地面上暗红色的地毯上拖拽出一片淡淡的明亮色块。
周遭的地毯被衬得颜色愈发沉暗。
宽大的床上躺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劳伦斯已经快要死去了。
伤势和这么多年饲养赫尔墨斯的食物已经耗光了他大半的神力,所以此刻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一点憔悴,金色的眼眸也黯淡了许多。
但与他几乎无力遮掩的衰弱截然不同的是, 那张俊美却阴冷的脸上却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就像是一盘很大的棋下了这么多年,也终于下到了结局。
而他是最终的那个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