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云贞一个人在后面的隔间,这里是大娘平日歇息的地方,不大,有一张小木床,一柄油灯,以及一张小杌子。
云贞就坐在杌子上,她一会儿默念诗经,回顾所学,一会儿又思索,怎么处理红豆的事。
不知不觉,她打了个盹,等听到外头传来喧哗声,她忽的吓醒,原来是大娘说的镖客们。
他们操着五湖四海的口音,还有的在讲荤话,声音很大,云贞臊得脸都红了。
她忍不住,推开门口,走出隔间透透气。
雨停了,地面散发泥土的香气,茶馆后面,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林,她不敢过去,就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写字,一边数着时辰。
忽的,她听到一声轻微的闷哼,不远不近的,就是从树林传来的。
她立刻躲回隔间,心里只道不管镖客们讲什么,她都不会出来。
大约小片刻后,她又在镖客的哈哈笑声中,听到外头,“噗”的一声,有什么重物倒地。
犹豫许久,云贞又想,前头镖客那么多,如果真是坏人,她也不用太怕,还是看清楚情况为重。
于是,她偷偷开了道门缝。
只看不远处,有一个男子倒在地上。
她心中一顿,便看那人撑着手臂站起来,他呼吸沉重,脚步蹒跚,显然受了重伤。
最叫云贞讶异的是,他居然是陆崇!
作者有话说:
以后更新时间只能调整到晚上11点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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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他
◎告诉她一半,瞒她一半,◎
临近年关, 朝廷政务繁忙,往年, 陆崇就常夜宿衙署。
因此, 今年陆崇叫星天跟侯夫人递话,说是有好几日不能返家,没人觉得有何不妥,只当他在衙署。
却没曾想, 为秋海棠图的事, 陆崇奉密旨出京, 带侍卫蒲齐去了一趟四川。
回来的路上, 他在通州, 遭了曹万立那方的暗算,为转移他们的注意, 蒲齐与他兵分两路,他是疾马加鞭, 堪堪赶到京畿外, 浑身却炙火滚烫。
他撑着身体, 听闻一道开门声, 抬眼,只隐约见一个姑娘的身影, 她似是吓到了,立刻关门。
陆崇撑着佩剑,走到廊下,找了块干净的木板坐下。
他心腔疼痛,呼吸时有一种拉扯感, 除了因赶路带来的疲惫, 便是早些宿在客栈, 叫贼人烧了些软骨散,吸进鼻子里。
这种软骨散加了些腌臜玩意,会催动人的□□,陆崇少时,祖父便曾告诉过他,中了这些该如何处理。
最好是多喝点水,散去身体的灼热。
他刚坐好,却听里头那姑娘,声音轻轻软软:“你、你还好吧?”
隔着一道门,少女声音模糊,却叫他有一种熟悉感。
只是他脑中混沌,没有多想,说:“我没事,方才吓到姑娘了,我还得叨扰些许时候。”
少女露出几分焦急:“可要报官?”
陆崇:“不用,”他仔细听着前头镖客的哗声,又补了一句,“麻烦姑娘,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追上来,报官的话,他暗自出京的事就瞒不住,到时候打草惊蛇,朝廷中曹万立的靠山方阁老会立刻知道消息。
不报官,这个消息还能再瞒一天。
瞒一天也是瞒,便能改变许多的事情。
云贞坐在门后,她心中狂跳,方才她乍然见到他,总觉得不像没事。
星天他们呢?为什么不在?
她脑中诸多的疑问,听外头风声渐起,传来淅淅沥沥雨声,傍晚的雨,借着夜意三分凉,能够刺入人的骨头,再强壮的汉子,也得缩着臂膀走路。
可是相比前面哄堂的热闹,她身后的人,却没有半点气息。
不会晕过去了吧?
云贞抬手摸摸额间。
她犹豫小片刻,剪下自己一截袖子,又用桌上的绳子绑好,遮在脸上,几乎遮住一半眼睛。
要不是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她都想再剪一截布,套住自己头发。
她检查身上,摘下所有首饰,撇下所有能让陆崇认出自己的东西,憋着一股劲,小心翼翼地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