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侯夫人相处甚少,不知道她这反应很是平平。
陆崇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等他们离开长春堂,侯夫人这才拿着画,爱不释手。
云贞本就画技超然,又从陆崇那得知侯夫人喜欢梅花,潜心画了几日,拿出最满意的一幅,叫侯夫人如何不喜欢?
五夫人说:“母亲这般喜欢,为何方才那般冷淡?”
侯夫人板起脸,说:“做婆母么,嬉皮笑脸的,哪有威势。”
五夫人:“……”
她算是明白,当年自己嫁进来第二天,为何侯夫人也是冷冷淡淡的。
不比之前,如今云贞是她媳妇,要朝夕相处的人,她对她太熟稔,日后就没有进退的余地。
侯夫人是懂些处世之道的,否则,以她当初小官之女的身份,哪能在这位置安然待这么多年?不早被二房那边欺负死。
只是云贞画太好了,墨梅墨梅,分明无色,却傲骨铮铮。
侯夫人一日看三遍还不够,越发觉得,云贞生得美,品性也高洁,她叫王嬷嬷:“快,送去裱起来,日后好挂出来。”
等王嬷嬷拿着画,走出好几步,侯夫人还追上来,叮咛:“叫人看着点,别弄坏了。”
王嬷嬷忍笑:“您就放心吧!”
离开长春堂时,云贞收了许多礼。
她在静远堂,也有自己的小库房,里面放着她的嫁妆,今日收到的见面礼,比她自己嫁妆还贵重。
她给库房落锁,钥匙交给喜春。
天气热,走动一天,身上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临近酉时,她洗了个澡后,霏霏也已从槐树巷子接过来。
抱着霏霏,她给它梳毛发,一边与喜春说:“它是不是又胖了点?”
喜春:“日日小鱼干供着,是我也得吃圆几分。”
云贞忍不住一笑。
锦绣也说:“霏霏真可爱,七爷爱猫,夫人也是,当真投缘。”
云贞面颊微红。
锦屏和锦绣年纪都是十四岁,她们是侯府的丫鬟,手脚利落,办事牢靠,目前看,她们专心做事,没排挤喜春和柳叶的意思。
云贞带来的人,受到该有的尊重。
她明白,这里和二房水天阁,是不一样的。
不一会儿,陆崇从书房回到卧房。
喜春拿铜盆备水,锦绣去煮茶,她们把卧房让给他们。
他说:“可有不惯?”
云贞摇摇头。
这才第一日,就算不惯,也该是他,自小服侍他的星天雨山,因静远堂多了女主人,从此只能留在前头书房客堂。
陆崇的目光,在她额间停了一瞬。
云贞低头朝妆台走去,拿起脂粉,在额间点了一点。
他走到她身侧,低头看她眉间,道:“还要遮着么?”
云贞:“嗯。”
她早已习惯没有它的日子,一下露出来,只怕又招来祸端。
如今的人生轨迹,与那场梦再无相似之处,她依然怕,只是,看陆崇的意思,是不想让她再遮遮掩掩。
他向来磊落,定不能理解自己。
她咬了下舌尖,只看陆崇拿起罗记胭脂的铁罐子,他旋开盖子,沾上粉末。
他低头,指腹轻轻在她额间一揉。
两人之间,近到云贞都能看到他纤长的眼睫。
她怔怔地想,她还以为,这妆台,只有自己会用。
须臾,陆崇后退一步,仔细看了会儿,问:“如何?”
云贞看着镜子,小声:“很好。”
他学什么都这般快,当初她跟冯氏学遮胭脂痣的技巧,可花了十来日呢。
这一日晚上,陆崇还是睡榻上。
云贞抱着被子,辗转两下,临睡前,她突的觉得,这般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