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说什么?
难不成要拉着许幻竹说,他就是那个被她丢在外头的,被她抛在脑后的可怜徒弟,怕她出事,如今又巴巴地追到这塔里来,跟她说了难不成到时候好叫她再跑一回。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究竟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认出他来。
“掌门可有出去的法子?”时霁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地方透着股古怪,如若不早些出去,不知会扯出什么事来。
凌清虚这人讨厌归讨厌,但胜在年纪大,知道的应当比他要多些。
凌清虚其实还想问问时霁,他留在许幻竹身边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不过不知为何,凌清虚心里也明白,他大概不会做出伤害许幻竹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要早日找到出塔的法子。
“这是聚灵阵。”凌清虚将玲珑塔的渊源一一告知,时霁听得眉头直跳。
“所以你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许幻竹对凌清虚那样热络,他还以为凌清虚有什么法子呢。
不对,准确来讲,她这般态度对的应当是‘柳晔’。
“关于聚灵阵的说法,我也只是在下山前听储殷讲过一二,未曾想竟真的会碰上。”凌清虚缓缓坐下,之前二人只见剑拔弩张的氛围好似消退下来,两个人难得地坐在一处好好商讨起来。
“我师尊既然是第一个入塔的,那依你所言,她应当是这聚灵阵的中心。我们便顺着裴照雪,查一查与她有关系的人,看看是谁想要用聚灵阵复活她。”
“如此说来,白月晏是她的未婚夫,且他的真身便是白鹤,那盗走玲珑塔的也是白鹤,此事与他应当也有些关系。”
“白月晏这边,我会好好查,只是凌掌门”,时霁忽然顿了顿,“你那徒弟跟着来了青泸郡,她想要干什么?我建议你赶快将人找出来看好了,别到时候整出什么事来。”
“我还未找到她,不过你放心,沉碧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时霁撇过头,“最好如此。”
凌清虚看了他一眼,斟酌了几息后终于开口道:“时霁,能不能先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她。”
虽说这玲珑塔中神秘莫测,风险难料,但撇开凌清虚的身份,许幻竹难得这般和颜悦色地与他相处。只怕她知晓实情后,便再不能如这两日这般了。
时霁闻言朗声一笑,“凌清虚,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午后的日光渐渐往西去,正是照在时霁那个方向。
十足少年气的一张脸就这么迎着那一片日光,缓缓抬头。
凌清虚仿佛看见他眼里跃动的淡金色的光晕。
不得不说,白月晏的模样,和时霁本来的样子还有几分相似。
特别是眼角那一抹倔强执拗的气质,他在许幻竹身上也见过。
“你想打什么赌?”
“在这青泸郡中,你就是柳晔,我就是白月晏。
在我们出去之前,不妨看看许幻竹最后会选谁。”
亭外有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摆。
角落里那只藏着的麻雀慢慢往外挪动着步子,亭中两人说话时它才走动,静默时它又停下。
好像生怕谁发现它似的。
凌清虚声音微沉,“你想赌什么?”
“很简单,若我赢了,你便不要再出现在许幻竹跟前。”
时霁轻轻敲着石桌的桌面,发出轻缓又有节律的敲击声。
落在凌清虚耳朵里,却好似在挑衅。
“那若我赢了呢?”凌清虚右手食指用着力,紧紧地按在茶杯上。
“你赢了, 我便离开山鹤门。”
时霁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视线,从他眼里凌清虚仿佛看到了股莫名的自信。
还真是,透着股少年人的莽气。
“一言为定。”
“嗯。”
两人谈话间, 那两个去摘花的人影倒是越走越远了。
也真是奇怪,这边一个山头的花还不够他们采么。
“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凌清虚有些看向她们离开的方向, 粉色白色的花海之中,并不见两人身影。
“走, 去看看。”时霁撩了衣袍, 一脚跨了出去。
墙角那只小麻雀被惊得呼啦一声飞起, 往花海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