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点,永远不能对猎物掉以轻心。”法涅斯居然认真回答了,“被饲养的山羊也能用角顶死农场主,我该更仔细确认,早点找到那颗不该存在的错误种子。”
他苦笑一声,“不过,这些偶尔会出现的强大力量,也正是我们培育异种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也就是人类所说的,机遇总是伴随着危险。”
他抬起手,灰扑扑的异种浮现在他手中,“异种只是介质,放大存在于生物体内的能量,像第二颗心脏那样,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宇宙中大部分生物,都能够依靠异种完成进化,而我们族群的特殊,就在于我们能够使用异种。”
“而你是‘异种之母’。”霍言盯着他,“你一直在示弱,让其他人掉以轻心,觉得你不是威胁,但实际上,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毕竟一切的开关在你手上,你是最初的‘异种’……还有,其他人可从来没说过能回传信息,你和他们,也是不一样的,对吗?”
法涅斯微笑看着他。
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的时候,霍言只能自己完成思考,他盯着对方,一口气说完想要确认的东西:“上一次见面,你也骗我说,你只能隐约压制我体内的异种,但实际上,你能够使用别人的异种,对吗?”
“那也是冒险的行动。”法涅斯轻轻摇头,“我对于处在生物体内的异种,确实没有那么大的干涉能力。我当时也曾试过,但很遗憾,我在那时候就已经发现,我很难杀死你。”
“但我认真觉得,如果你杀死我,让我成为你的一部分,是为了族群的未来,这也不是个糟糕的选择。”
“只是很可惜……”
霍言眯起眼睛:“但你用了归云子的异种!”
法涅斯摇摇头:“只是碰巧那颗种子的主人毫无防备,又很弱小。”
“你胡说!”霍言下意识反驳,“虽然他打架派不上什么用场脑子也没有江策好使,但是……”
他努力想出一个但是,“但是他也很努力了!”
法涅斯困惑地眨了下眼,似乎不理解他到底是在夸赞对方,还是在贬损对方。
他微微摇头:“一般来说,只有剥落下来的异种,才能让我更方便地使用。”
霍言目光闪了闪,使用异种……
法涅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体贴地解释:“我来这里之前,用一块血肉,换来了一颗能够制造幻境的异种。”
“你们应该也去过那里,也正是从那里,才得到了我的下落,对吧?”
霍言下意识握了握拳:“他们……”
“看样子他们骗过了你。”法涅斯微微蹙起眉头,有些无奈,“你有时候,把人类看得太过美好。”
“他们也是为了一点利益,能把同伴的肚子剖开的家伙。”
霍言回过神:“……我早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
“是吗?”法涅斯遗憾地叹了口气,“但在我眼里,你给予他们的评价,远超他们本应得的。”
他仰起头看向永远无法抵达的黑石信标,“而且,这份记忆的主人从来没有见过最后的结局。”
“他们总以为,巨石落下后,所有人都会死。”
“但我们比人类更懂得如何持续。”法涅斯回过头,“通过混乱瓦解他们自己的管理体系之后,我们会好好饲养他们,以希望让他们活得更长久,为我们提供更多的能量。”
“未必所有人都会死,只有反抗者才会。”
霍言张了张嘴:“……你不会觉得这条件很好吧?”
“当然。”法涅斯理所当然地说,“他们是适应性强大的种族,况且也早就习惯了在规则下生存,也许很快,他们会变成我们最合适的共存种族——我们漫游宇宙,也一直在找一片永恒的农场。”
霍言:“……”
他认真的眼神会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你在害怕吗?”法涅斯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遗憾,“看样子你已经彻底把自己代入了人类一方。”
霍言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他下意识换了个话题:“你已经放弃了吗?”
“但严亦诚……004还活着,说不定他还想努力一下呢?”
法涅斯笑了笑,转过头来看他:“你觉得他会赢吗?”
“不会。”霍言回答得毫不犹豫,“但我觉得,我们哪怕得出同样的答案,理由也不会一样。”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我总觉得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不止和人类不一样,你和薇妮、严亦诚、辟谷也都不一样。”
法涅斯没有正面回答他,他抬起手,指向烟尘弥漫的战场:“你觉得,这一次如果往下发展,会是谁坐上王位,谁有资格前往上层?”
霍言摸了摸下巴:“表面看会是薇妮。”
“但你这么问……”
法涅斯笑了笑,侧过脸看他:“是我。”
“每一次,都会是我。”
“因为我本来就是从上层来的。”
他慢慢转过身,“你说得对,我们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