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大概两个钟的盘问后,她在问话结果上签了字,之后终于被放出来。
这时候jessie等人也都被盘问过释放了,劫后余生,大家见到彼此,不免激动,于是忍不住一个拥抱。
jessie抱着叶天卉:“太可怕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叶天卉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伸手想推他,然而推不开:“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没事了。”
jessie依然抱着叶天卉,感动得很:“我一直在回想,回想当时的情景,天哪天卉你好棒哦!你太棒了!我不敢相信,你飞过去救了林见泉!”
叶天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我们别被连累就好!”
jessie放开叶天卉,挠了挠头,不太确定地喃喃道:“应该不会吧。”
他们藏在那个马房显然是违反马场规定的,本来不出声根本没事,但叶天卉跑出来了,跑出来后还出事了。
平心而论,如果叶天卉不跑出来,林见泉必然出事,最好的结果就是身受重伤,至于其它骑手只怕是依然不能幸免。
现在她跑出来,救了林见泉,林见泉安然无恙,但别的骑手依然很糟糕,这件事的是非功过就不好评定了。
在规矩刻板的情况下,叶天卉依然可能会被追究责任。
其实叶天卉已经想到了这点,不过她也顾不上了,毕竟做都做了,于是她叹道:“听天由命,我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其实哪有那么多衡量,看到情况不妙,冲出去,不过是刹那间罢了,这是直觉,这也是本能,至于后果,那是后面冷静下来再慢慢分析的。
很快,她被叫到了胡经理那里,胡经理神情慎重,和她好一番谈话,表扬了她当时临危不惧的精神,表示如果不是她,林见泉必死,又赞美她当时的敏捷反应,夸赞她功夫了得。
叶天卉在这番称赞中,感觉到了不妙。
这分明是先夸后贬。
最后,胡经理看着叶天卉道:“你确实帮了我们,鉴于你的出色表现,我们会奖励你一千港币,你可以接受吗?”
有钱拿,叶天卉当然接受。
不过她脸上没什么欣喜,平静地看着胡经理,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锋一转。
果然,胡经理道:“不过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这次的事故造成了我们马场的损失,有一位经验丰富的成熟骑手遭受了连累,被奔马践踏已经严重骨折,还有两位虫仔只怕是要被淘汰了,这些都是我们真金白银花费心血培养出的骑手,所以这次的损失非常大。”
叶天卉挑眉,直接问道:“但是他们出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救了林见泉,我是凡胎□□,我没办法救更多人,如果我不出手,只是多一个人受伤吧。”
胡经理叹了声:“叶小姐,我很抱歉,但你只是假设,无论如何,后果已经造成,我们没办法去假设什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事情出现了,且造成了不好的结局。”
他望着叶天卉:“叶小姐也必须承认,你的出现其实也可能更加惊扰了后续的赛马,从而造成赛马的拥堵和混乱吧。”
叶天卉冷笑一声:“把责任推卸到我的头上,那怎么不调查那个始作俑者,是谁用脚踢了林见泉的赛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比赛胜利?他凭什么这么做?他是不是受了别人指使?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林见泉?”
胡经理望着叶天卉,看了半晌,才终于神情凝重道:“叶小姐,看来你对虫仔们之间的竞争并不太了解,我们培养虫仔,要挑那些天分绝佳的,应激能力,感知能力,平衡能力,运动能力,都需要上上等,而在天分之外,更要心性坚忍,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其中不知道多少虫仔都不过是半途而废罢了。”
叶天卉听得蹙眉。
胡经理:“能够爬上去的路就那么一条,这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工作,一位骑师冉冉升起,这就意味其它人失去了机会,一位骑师坠马,必然成就了另外一位骑手或者几位骑手。你知道在柯志明之前,最有名的骑师是一位英国骑手,他曾经在香江障碍赛中三连冠,但是他不幸坠马,胸骨被压断,在他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路上,已经有几十名骑手盯着他的位置,大家群起而抢之,之后才有了柯志明的机会,才成就了如今香江本地骑手的传奇。”
叶天卉便懂了。
每一个虫仔都想爬到金字塔顶端,但是最顶尖的就那么一两个,路太窄了,要想自己爬过,那就必须把别人推下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林见泉的出色已经威胁到了别人的前途。
或许那位骑手背后也有别人的支使,但是嫉妒才是他最大的动力。
而这样的事情,在未来林见泉的赛马生涯中,还会遇到很多次,甚至包括正规赛马场上,在关键时候抽冷子被人暗算都是有可能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成败荣誉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而这也是他赛马生涯必须修炼的一环。
胡经理叹了一声:“这里面后续也有别的缘由,但那已经不是我能追究的了,那个骑手我们自然会处罚,警察也会处理,事实上他自己也骨折了,可能就此葬送了赛马生涯,但是我们没办法再把你留下了,我也希望你能想想我们的难处,你能理解吗?”
叶天卉当然能理解,这必然是叶文茵在言语间进行了施压。
叶家作为马场的贵宾,是马场竭尽全力想服务的对象,更不要说一旦叶家在这次赛季出了什么风头,晋级赛马会委员会,那他们在赛马领域便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再深一些想,如果叶家的沙田区域能够开发成新的赛马场所,那香江所有的马场都要仰他们鼻息。
在这种情况下,叶文茵一个眼神,胡经理必然竭尽全力,而自己是如此渺小,自然不值一提,是随时可以牺牲的。
叶天卉也就不再做无意义的辩驳,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摆脱自己的身份。
而按照之前她所打听到的,听起来周一时候,那叶家人就要过来了,那就是她的机会。
不然,她其实和林见泉并无不同,只能凭着自己血肉之躯挣扎在最底层,难有出头之日。
所以她必须设法见到叶老爷子。
而为了这个目的,她大可以放低姿态,只要能达到目的即可。
她看似大大咧咧,但其实从来不是什么逞一时之勇的人,小不忍则乱大谋,沙场上可以豪气万丈,却不能意气用事。
当下她便和缓了语气,望着胡经理道:“胡经理,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也不会非赖在这里让你为难,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吗?”
胡经理看她竟然态度很好地接受了,自然也是松了口气,当下也大方起来,道:“我说了,为了感谢你,我们会给你一千元港币做奖金,也算是对你的慰劳和感激,至于其它的,我能做到的,能力范畴之内,我一定会帮你。”
叶天卉:“我是这几天入职的,昨天才搬到了马房居住值夜班,搬来之前为了节省房租的费用,我已经把我的房子给退了,突然之间我很难找到落脚之地。能不能好歹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找到落脚之处,周末这两天,让我继续在这里做工吧?周一的时候,也许会有客人过来马场,但是一大早我就离开了,这样子别人也不会看到我,可以吗?”
胡经理听着,略有些犹豫,他当然希望尽快让叶天卉离开马场,这样对他后续和叶家的沟通也有好处。
叶天卉见此,再次恳求道:“我从内地过来,手头没什么钱,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的工作,我也想认真干,没想到才上班两天就惹出这种事来,我很愧疚,现在希望能让我好歹在这里再多干两天,周末两天的工钱我就不要了,只希望能让我这两天不至于流落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