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本来就是世界的规则。
她抬起手,握住老周的手。
老周的手布满裂痕,指甲中满是污垢,这是一双每日和干草马粪打交道的手。
而叶天卉的手,干净,修长,指甲修剪整齐。
老周看着那双覆在自己手上的手,之后,他抬眼,缓慢地望向叶天卉。
于是他便看进了叶天卉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清朗到仿佛秋日天空的眼睛,没有一丝瑕疵,剔透澄澈,却又冷静到了极致。
他望着她,听到她终于开口:“你曾经是一个军人,你有一身训马的本领,你明明是可以靠着本事吃饭,凭着自己能力去调理地狱王者,明明可以自己去改变,为什么要跪在这里祈求我?”
老周怔怔地看着她。
叶天卉手上用力,把老周拉起来。
之后,她望着这个站起来的老周,道:“我不希望看到一个军人因为随便一件小事跪在这里祈求。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匹马,都不可能去祈求别人的照拂来讨生,这个世上不会有白得的馅饼,每一口让自己生存下去的食物和滋养,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老周听这话,心神微震
他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望向眼前的女孩子。
她冷漠,锐利,却又仿佛有一丝温情。
她的话,唤起他曾经的记忆,那些年轻时候,热血沸腾的记忆。
他也曾经是一名军人,也曾经为了守护自己的故土而战啊!
现在他却跪在这里,向别人祈求怜悯,祈求一线生机。
他缓缓地攥紧起拳头。
叶天卉看他这样,知道他明白了。
她声音放缓:“现在,我买下地狱王者,成为它的主人,我必须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宽容的人。我需要它按照我的计划来进行训练,我需要让它改变,让它振作,需要挖掘它的天赋,让它在赛马场上一展英姿。”
老周眼中几乎泛起泪来,他一字字地道:“我明白,我会让地狱王者知道,什么才是它应该做的,我也相信——”
他顿了顿,咬牙道:“我相信它生来便不平凡,它一定可以做到,让所有人的都明白,哪怕它陷入深渊地狱,依然能爬起来,成为赛马场上的王者。”
顾时璋的意思是要把拢光转让到叶天卉名下,不过叶天卉觉得,像拢光这样的名马实在是太过贵重,她只是想借用度过这次比赛罢了,并不想占为己有。
然而顾时璋却很固执:“回头朋友问起来的话,我总需要一个理由,直接登记到你名下,以后这匹马的吃喝拉撒全靠你了,你就挣钱好好养着它,我也不用应付那些人情世故。不然的话,我总归不好对朋友交待。“
叶天卉想想也有道理,不过她很快想到,自己现在名下已经有一匹腾云雾,再加一匹拢光,要养两匹马的话,这压力也不小。
她自然也考虑过干脆把这两匹马挂在马务公司,不过这件事情公私还是要分明,况且万一拢光有所成就的话,奖金就比较尴尬了。
最后一番商量后,拢光到底是挂在叶天卉名下,由叶天卉支付一切养育和培训费用,奖金也将收归叶天卉所有,只不过从名誉上拢光将会代替叶氏马务公司出战,一旦有所成就,马务公司也将给拢光一定的奖励。
事情谈妥之后就好办了,顾时璋当即陪着叶天卉,做了拢光的转让手续,将拢光挂在叶天卉名下。
如此一来,叶天卉麾下有四匹马需要管理,挂在自己名下的腾云雾和拢光,以及属于马务公司所有的黑玫瑰和地狱王者。
这四匹马,黑玫瑰和地狱王者由马务公司名下支付,另外两匹由叶天卉自己负担。
叶天卉算了算账目,叶家会给自己一些零用,她再把铜锣湾那房子出租出去,这样倒也勉强能够收支平衡,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这天办完手续,顾时璋领着叶天卉过去他家里一起看赛马录像。
他提起来:“其实如果你觉得周转艰难的话,你就说一声,这次我在英国倒是有一大笔不错的收入,可以借给你,不收你利息。”
叶天卉便笑:“拢光这么贵重,你已经白送给我了,我还在想着该怎么报答你,就不敢借你的钱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顾时璋正在帮她榨果汁。
他回首淡瞥了她一眼:“你也不用这么愧疚,以后如果和我分手了的话,就再把这匹马还给我就是了。”
叶天卉挑眉:“你已经想着分手要讨回礼物了吗?”
顾时璋笑道:“如果不分手能结婚的话,这匹马就当是聘礼了。”
叶天卉哼了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特别有钱,你要是想娶我的话,聘礼只有一匹马吗,我可不干!”
顾时璋转首,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几秒后,才道:“那你还要什么,开张单子来,我看看能付得起吗?”
叶天卉托着下巴,眉眼含笑:“太长远的我哪想得起来,现在你先给我做好吃的吧。”
她笑着点餐:“我要吃牛排,要五分熟的,给我做。”
她又道:“我渴了,你先把果汁给我,我要喝。”
顾时璋听得无奈:“你现在很会使唤我。”
说着他把那杯果汁递给她。
叶天卉接过果汁,美滋滋地品尝着:“因为我觉得你能干嘛,而且你做得好吃。”
她满足叹息:“谁让你是顾时璋呢,对不对?”
顾时璋笑看着她,喝了果汁后,她嘴唇润泽,亮闪闪的。
她是有些小性子的,在他面前逐渐骄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