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胎死腹中那么久,没有alpha信息素辅助胎盘下不来,刮钳直接伸进宫腔连续剥落两次,大出血到全身换血将近三次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他在急救室里命悬一线,而你顾亦铭,手抱佳人,新婚燕尔。”
他再也不能有小孩了
林曜予眼睛红得像要掉下血泪:“你多潇洒多幸福啊!就在你和你的妻子拜天地,喝交杯酒的时候,你知道阿苑在手术台上喊了多少声疼吗?”
“顾亦铭,我疼。”
林曜予学许苑的语气,爱到深处的恨,疼到苦处的怨。
从身体里掏出血和肉一般的,由温香软玉磨成铁石心肠的,绝望前的凄厉高歌
顾亦铭整个站不住脚了,他趔趄着后退,像是大军败北,无处可说的凄凉
他哪里知道林曜予口中的那些
他那时正莺歌燕舞,佳人环绕,他甚至还可笑地憧憬着婚礼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
哪还有什么闲心思去管许苑的死活
“现在,他要切除子宫了。”林曜予悲伤地扭过头,用无比绝望的语气:“顾亦铭,他再也不能有小孩了。”
六月飞了霜。
窗外原本如水的月色也不知什么时候隐进了云层,大雨忽地倾盆,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玫瑰花,红色花瓣雨吹得走廊到处都是
顾亦铭觉得自己是断了片,他被迎头一击,脑袋轰然炸开。
胎儿钙化胎死腹中
所有的关键词像点了火的棉芯一样,瞬间串联成线,在顾亦铭的脑海中炸出白光
漫天的腥风血雨压下他,他喘不上气来。
从刚才到现在,有什么似乎被他刻意忽略了。
真相沾血带肉,以至于顾亦铭就像一个胆小鬼一样,在潜意识中将他亲手种下的业障藏进记忆的最深处。
他不敢拿出来直面,甚至是他自己。
可真相太重又太深,它不死心地从男人紧捂的指缝中爬出来,渗出血味,大面积的肆虐
这一切不是蒙上眼睛,就真的看不到了。
顾亦铭透过黑压压的空气,仿佛看到一个瘦的没多少斤两的小家伙缩在墙角,沾着黑泥的脚丫子上绑着他亲手捆上的皮带。
少年幼鹿一样的眼睛火红地流着泪,充满绝望地看着他:“我只想要活下去,我只是想要保护我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呀?”
是了,许苑肚子里的,是他唯一的亲生骨肉。
而他做了什么
哦,对。
当初在地下室是他死死摁住许苑挣扎的双手,逼着小家伙打开身体,催促医生快点打掉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