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从他手上接过玻璃珠,点了点头。
小秦楼楼主礼貌的后退了一步,做了个揖让礼,正色道:“在下江停舟,是帝都秦楼及北岸城小秦楼之主,少阁主他日若有什么需要,大可以直接过来。”
“那就多谢楼主好意了。”萧千夜也只是客套的回礼,拉着云潇往楼上走去。
小秦楼五楼往上才是客房,由于价钱不菲,能住进来的多半都是大金主富商,而九层顶楼其实只有五间房,除了要有钱,还必须有显赫的身份。
这五间房除了天澈和云潇的,那就还剩下三间。
萧千夜仔细观察着——最里面一间应该是楼主的,那么这中间的其它两间又住了什么人?
云潇敲了敲最外面的一间房,还是无人回应,她摇摇头:“千夜,师兄还没回来。”
“你在这里等他回来,别乱跑了。”萧千夜点点头,手却已经按在了隔壁的房门上。
“别……”云潇慌忙把他拽了回来,小声责备,“别乱动,里面不知道住着谁呢!你看门上——”
他顺着云潇手指的方向仔细看了看,门上有几根细细的、不易察觉的蛛丝,但是只要推开门,必然会扯断这些蛛丝。
“昨晚上不是这根。”她细心提醒道,“但我早上出去的时候这门就一直这样,说明里面的人是昨晚上出去过,然后回来之后到现在还没出来。”
“嗯,你小心,离他们远点。”萧千夜心知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按兵不动。
“千夜,你进来,我给你看个东西。”云潇走进房间,冲他招招手。
萧千夜连忙摇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只是送你回来而已,既然楼主都说了不会伤害你们,我也就回去了,何况,你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我进去不好……”
“可你小时候喊我起床练剑可从来没敲过门!”
“不是……那时候小,不懂事,现在……”
“快进来!”不等他说完,云潇已经一把把他拉进了门,取出海市蜃楼的邀请函,问道,“刚刚楼主说的邀请函就是这个东西吧?”
“你哪里弄来的?”他大吃一惊,连忙一把抢了过去。
“是一只大耗子……大兔子送我的。”
“兔子?”萧千夜不解,方才天征鸟跟上她的时候城里确实是发生了什么骚动,难道是那个时候?
“藤妖被人用咒术控制住了,它追着我来到了城里,在大街上发疯呢!”
云潇从他手中抽回邀请函,看他神色不对劲,又接着说道:“那只大兔子说自己是旅兔族,曾经得到过藤妖的帮助,为了感谢我救了藤妖才把这个东西送我的。”
他还是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千夜?”云潇晃了晃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有这东西?”
他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一模一样的邀请函,叹了口气:“阿潇,我实话告诉你,天澈的弟弟现在正在海市蜃楼里,我要借用这张邀请函混进去抓人,既然你手上也有一份,那你就告诉他他弟弟的下落,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他说话的时候明显很为难,也不管这是女孩子的房间,直接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他要是回来,你就送给他吧。”萧千夜接着补充了一句,按了按头疼不止的脑门,“或许这就是上天注定,我原以为他没办法进入海市蜃楼,自然也没办法和我抢人,但是你竟然得到了邀请函……我是军阁的阁主,我不能为了他徇私,阿潇,你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你们要在海市蜃楼里抢人吗?”云潇紧张的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们剑术不分伯仲,只会两败俱伤的!”
“你不要插手。”萧千夜正色,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想你为难,在昆仑山的时候,天澈就一直和我保持着距离,怕的就是有一天会兵戎相见,可这和你没有关系。”
“那你带上我……”她不依不饶的抓着他不放,哀求着,“我、我保证不插手你们的事,我学过一点医术,是青丘真人亲自教的,你把我带上,万一你们受伤了我可以……”
“一张邀请函只能进一个人,你跟我进去,天澈怎么办?”萧千夜打断她的话,见她不知所措的干着急,又道,“你就老实在这呆着,也不要招惹隔壁那些人,等北岸城的事情一结束,你就回昆仑去,再也不要来飞垣了。”
“我就是来找你的!”她语气顿时上扬,竟是甩开了他的手,赫然站起,“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就是来找你的!”
“阿潇……”他愣愣叫了一声,只见云潇满脸委屈,像是隐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眼里顿时就泛出了泪花。
八年了,从他回来至今,整整八年了。
他音讯全无,从来没有来过一封书信,甚至从来没有让明戚夫人给她带过一句话。
他就这么无声无息,仿佛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他也根本不明白这八年里,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恐怖的变化!
“你看着我。”云潇忽然直视着他,像是变了个人,她转过背,解开了上衣。
“……”
萧千夜惊得哑口无言,悚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在她雪白的后背上,杂乱的生长着火红色的羽毛,甚至还有肉眼可见的火焰在默默的燃烧。
云潇伸出手,咬牙扯下一根,只见那根羽毛在她的手上迅速燃起,瞬间化成烟雾消失。
她默默穿好衣服,再度回过头看向萧千夜:“这是八年前你离开后开始长出来的,长在我身上的时候虽然也会烧,可是没有温度,也不会烧坏衣服,但是一旦被拔下来,就会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消失……”
“八年前……”萧千夜神色愕然,又想起了八年前那段残缺的记忆。
:穷奇
八年前,那本来只是一次普通的修习结束,昆仑的山巅惊现了百年罕见的佛顶金光,映照着皑皑雪峰如沐圣浴。
他就是被那一束金光晃了眼,忽然感到一阵胸闷气喘。
紧接着眼前开始出现大片模糊的黑影,耳鸣越来越严重,他站立不稳,只能勉强坐下来,努力调节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