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仪知道坠天的真相,也知道惊动夜王的后果,但她不能告诉我,只能以这样的方法阻止我……”天权帝捂着脸,不知是笑是哭,“她自尽的那一刻,我发现飞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她的世界根本没有意义,我被迫使用了皇室遗留的‘镜月之镜’,在她断气的前一刻把她带了进来,哈哈……你看,她活过来了,就算心脏一直流血,只要镜月之镜还在,她就不会死!因为镜中的时间是停止的。”
“可是……镜月之镜无法在浊气遍布的土地长久维持。”随后,天权帝又再度冷静下来,瞬间恢复了一贯的寡淡,“相传镜月之镜是上天界的东西,只有在九天之上,才能一直保持,可这么多年了,我却始终无法找到回归的方法,于是……我到处寻找延长寿命的方法,只要时间足够久,或许有一天……”
“或许有一天,就能找到回归天空的方法。”凤九卿忽然接下了他的话,嘴角冷笑,“你倒是真的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了夜王亲临箴岛的这一天。”
“呵……”天权帝也跟着他笑了笑,“夜王需要找到那只凶兽,夺回被吞噬的身体才能完全恢复,我协助夜王找寻消失的古代种,夜王允诺我回归天空的权利,这本来就是双赢的事情,倒是你……我始终不明白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吗?”凤九卿目光迷离,让天权帝也无法看透,“我只是活的太久了,很无聊而已。”
“你确实很无聊。”帝王喃喃自语,灵凤族是传说中和不死鸟签订契约的异族人,他们不老不死,拥有足以和上天界十二神比肩的寿数!
“上天界呀……那其实也是一个巨大的镜月之镜罢了。”凤九卿默默的叨念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是唯一踏足过上天界的外人。”
“上天界?那里……是什么样子?”天权帝追问了一句,第一次觉得内心深处汹涌的好奇,那是明氏皇朝的先祖,日月双神所在的地方,但他们却从未亲眼见过。
“是一个很荒凉、也很无聊的地方。”凤九卿若有所思的比划着,“上层是极昼,下层是永夜,中间纵横九万顷,群星静止,黄昏永恒,又被称为黄昏之海,很多灵兽会在那里沉睡休息……除此之外,极昼里还有一座巨大的神殿,不过从来没有信徒进去过,毕竟上天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陛下,我觉得没有人会喜欢那里,包括十二神自己。”
天权帝在脑中勾勒着他描述的场景,那是他梦中也无法想象的地方。
“上天界时空静止,就像一个巨大的镜月之镜,如果有一天它也从九天坠落……嘿嘿。”
凤九卿不怀好意的笑着,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不老不死的自己,或许还能看到“诸神”陨落的时刻!
“你失态了。”天权帝淡声提醒,“若是你方才的样子被夜王看到,只怕他也是要除掉你以绝后患了。”
“可夜王杀不了我的。”凤九卿无所谓,摆摆手,“陛下忘了,我是死不了的,这世上能杀我的人只有凤姬……”
他忽然顿住,皱起了眉头——不对,他还有一个女儿,那个混血的女儿是否也能杀死自己?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灵凤之息,那是外人眼里的祝福,也早就成为了他心里的诅咒,他一定会找到当初那只不死鸟,把自己、把女儿从这无休止的永生中解救出来!
夜王无疑是距离不死鸟最近的存在,毕竟夜王的能力,便是统领万兽。
“夜王可有其他吩咐?”天权帝谨慎的追问了一句,凤九卿赫然回神,点点头,“我会暂时留在镜月之镜修补镜面的缺损,在这段时间里,请陛下稍安勿躁,继续协助寻找古代种的踪迹。”
凤九卿的目光闪闪烁烁——夜王无疑隐瞒了最重要的东西不愿意告诉这个人类的帝王,那势必是关系着上天界的命数,才会让夜王也如此谨慎!
“我明白了。”天权帝点点头,似乎对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兴趣,淡道,“那就一切如常吧,镜月之镜,劳烦先生费心了。”
“请陛下放心。”他礼貌的作揖,“我先送您出去吧,三位圣女还在等您面圣。”
“劳烦了。”天权帝点点头,面前又出现了一道光门,他对着凤九卿深深的鞠躬,依依不舍的看着温仪皇后,许久才离去。
离开镜月之镜,天权帝自己拉开了房门,在外守候的三圣女连忙跪拜,也不敢抬头偷窥房内。
天权帝是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毫不犹豫的命令:“月圣女,自即日起,望月楼暂缓境内其他人的星位观测,紧盯太子一人,你手上的其他事宜,转揽日楼负责。”
“是。”月圣女心惊肉跳,还是平静的接旨——太子?陛下终于要对太子殿下出手了?
“此事只有你们三人知晓,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格杀勿论。”
“是。”三圣女齐声回答,天权帝已经甩袖回到了房间里。
就为了这么一句命令,陛下竟然要亲自召见三圣女,果然……是对太子起疑心了吧?
月圣女目光流转,陛下器重太子,多年来只要是太子的决定,陛下多半不会插手,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命令她严盯太子一人?
就在此时,她怀里的冥蝶令微微颤动,惊得她不敢起身——那是蝶谷的传音之术!
:秋选
军阁要提前秋选的消息已经在天域城内传开,左大臣掌管的军机八殿的学员们早就已经按奈不住,摩拳擦掌,毕竟对年轻人而言,世袭制的禁军和需要三十年航海基础的海军门槛都太高了,只有军阁,或许才是出人头地最快捷的地方。
此时,禁军的驻都部队已经开始在东侧军镜墨三阁前的空地上开始搭建比武台。
“每年都是我们来搭,真烦。”一队的士兵虽然手上还提着工具,嘴里依然喋喋不休的抱怨着,禁军虽然也有春选,但都是墨阁报上来之后总督大人点个头就行了,只有军阁的秋选每年都这么麻烦,还得给他们搭个高台比武,由于军阁主会亲自试选,帝都的高官们也经常过来围观,久而久之,他们不得不在周围再搭个观赏台,在试选当日还得加派人手过来维持秩序。
由于军阁的十支异兽军团都是不能进入天域皇城的,这种又累又不讨好的事,每年就扔给了禁军。
“别抱怨了,你不也看的挺起劲的?”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递给他一壶水,笑道,“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无聊的很,就当找个乐子呗!”
“哪有乐子找啊,盯紧点把台子搭牢些,别像那年一样又塌了。”他没好气的接过水壶,至今仍是心有余悸,那应该是八年前军阁主第一次进行秋选的事情了,那一年他换掉了几乎所有的正副将领,一个个试选,整整试了三天,连在台下维持秩序的禁军士兵都累得怨气连天,新任军阁主却好像完全没影响一样。
“喂,那也是选白虎正将的时候塌的吧?”身边的士兵小声嘀咕着,“白虎正将是最后一个试选的,我记得好像是军阁主的兄长?”
他点了点头,目光严肃——他们是双胞胎,军阁主少年之时就离开了飞垣,但是兄长萧奕白是本土出身,只是没有进入军机八殿学习而已。
他原本以为最后一场只是走个过场,毕竟亲兄弟哪有真动手的,然而,军阁主下手丝毫不见留情,高台上的搏斗更是惊险非常,就在两人难解难分之际,比武台承受不住攻击,轰然倒塌。
事后他曾去检查过,发现比武台的三十根柱子已经完全被剑气击穿,这才导致了最后的倒塌,好在高总督也没有责怪他们,否则就算是禁军的驻都部队,恐怕也得调到荒地去了吧?
“喂——醒醒!”旁人忽然用了咳了几下,戳醒了他,暗暗指了指迎面走过来的人,赶忙背过身去假装忙碌起来。
“慕……西昭,你怎么来了?”他一时没想起来该如何称呼他,只得尴尬的叫了名字,对方看了一眼正在施工的比武台,淡道,“是总督大人让我过来监督的,总督大人说了,不能再出差错。”
“不会的,不会的。”他赶紧接话,手上也才动了起来。
这个慕西昭,明明被高总督调去了羽都的第二分队协助高敬平队长,没想到北岸城一场海啸过后,高队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反倒是他一个人安然无恙的跑回来了。
禁军都是军机八殿出身,稍微有点身份手段的都会想尽办法留在驻都部队,虽是天子脚下,但所有人都知道,其实皇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