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自幼就被师门众星拱月的捧在手里,又或许真的是受到神鸟血脉影响,云潇本就是个行为举止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也根本就没有察觉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会产生怎样的生理冲动。
想起这些事情,帝仲忍不住扶额笑起,他活了几万年,属于人的情感早就在漫长的时间里消磨的丝毫不剩,却没想到会在死亡重生之后,在一个人类的身体里如此清晰的感觉到。
“你笑什么?”云潇隐隐有些不适,这个人忽然的沉默让她有些紧张。
帝仲随即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神秘,一字一顿提醒:“他是个男人哎,在昆仑呆了整整十年,也算是从幼年走到少年,你该不会觉得那个年纪的男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吧?”
云潇张了张嘴,轻轻啊了一声,呆了一瞬,然后突然意识到他在指什么,脸上的红就像要烧出火来。
帝仲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果然是烫的烧手,他轻轻的凑过去,贴着云潇的耳根温柔的呼了口气:“你总是喜欢拿他寻开心,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他……对我,都很致命。”
云潇喘着气抬起头,脸颊晕红,撞见那张刻在骨血深处思念了一万年的脸,这张脸又在她灵凤之息的作用下消去障眼术变成萧千夜的模样,云潇瞬间屏住呼吸,一时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谁,脑子也因窒息而变得空白。
帝仲终于是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心里透出莫名的欢喜,但还是镇定自若的说道:“可不能靠的这么近,你还无法真正控制灵凤之息,万一不小心消去障眼术,又要节外生枝。”
云潇也赶紧慌乱的退了几大步,感觉脸颊烧的难受,又俯下身从脚下的天路里撩起湖水扑在脸上。
“喂,等等……”帝仲来不及阻止,云潇呆呆的看着手心里的水,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是湖中精灵酿的酒啊,走了这么久,你难道都闻不出来酒香?”帝仲这才把刚才的话说完,只见云潇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脚步一下子就变得摇摇晃晃,眼见着一个跟头就要扎进水里。
帝仲愣了一下,心里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脱口:“你该不会和他一样,一杯就倒吧?”
话音未落,他的预言迅速应验,帝仲赶紧箭步上前抱住她,她红着眼睛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喉咙,再张口觉得酒烧的嗓子抽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能喝酒要早说啊。”帝仲皱着眉头,也没想到还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意外,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将她往上提了提,索性抱着继续沿着天路往前走。
湖中精灵嬉笑着在天路里翻滚,帝仲低头看了一眼那些调皮的小东西,哭笑不得:“少在这凑热闹,赶紧给我找些解酒的东西来。”
“遵命,遵命。”湖中精灵一哄而散,非常熟练的就往一个地方扎堆飞去,似乎早就对这种醉倒天路的旅人见怪不怪。
帝仲看着怀中的女子,忽然从天路的水流里走下来,来到旁边一处五彩斑斓的空地上,他席地而坐,让云潇枕着自己的双腿休息。
他静静抚摸着云潇的脸颊,眼里透出温柔,回忆起曾几何时,那只小狗也是贪玩喝了天路的酒水,醉的不省人事,让原本半日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三天。
“哎,麻烦呀,你们两个……三个,真的是一个也不让我省心。”帝仲长长的叹气,强颜欢笑,自言自语,“潇儿,你总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和它格外的像,我一直提醒自己是混入了萧千夜的记忆才会对你有特殊的感情,可是有时候我又真的觉得……那应该就是我本人的感情,我该怎么办呢?我真的很为难。”
他在说话的同时情不自禁的弯腰,贴着云潇的额头,轻轻吻落,那分明是别人的身体,却在这一刻让他真实的感觉到了心动。
:逗趣
没过一会,湖中精灵捏着一支铃兰飞回帝仲身边,它将铃兰花微微倾斜,将花蕊中的蜜滴入云潇口中,果然云潇眼眸一动,立马就清醒过来,她仰头看着眼前那张笑吟吟的脸,发现自己是枕在帝仲的膝上,没等她羞涩的跳起来,又是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着额头,一只湖中精灵落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索性直接停在他头顶,两个小家伙都是好奇的弯着腰,也在一起凝视着她。
“醒了醒了!酒醒了!”湖中精灵手牵手,惦着脚尖在原地打起转来,帝仲抬手挥了一下,笑骂道,“你们这么开心做什么,快去别处给旅人引路吧。”
湖中精灵嬉笑着从他掌下逃窜,丝毫也不畏惧对方上天界的身份,反而一直围着他飞舞,转的人眼前一花,它们继续捏住那支铃兰花,摘下其中一朵小白花放到云潇手心里,然后又摘下另一朵放到帝仲掌心,两人奇怪的互换了神色,都不知道这种小家伙到底要做什么,只见两只湖中精灵摇晃着花朵,嘴里面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东西,有清脆的银铃声自耳边突兀的响起。
云潇惊讶的看着掌心,那朵小白花像一个铃铛一样,尾部牵着一根细细的红线,和帝仲手心的那朵连在一起,没等她反应过来收回手,掌心传来微微的冰凉,铃兰花已经顺势钻进了自己身体。
“你们这是干什么?”云潇赶紧捏了捏手心,皮肤上果然浮现出一朵小小的花纹,细嗅之下还有淡淡的花香,如果轻轻的甩一甩手,甚至还能听见铃铛的声响。
湖中精灵还在继续旋转飞舞,帝仲毫不客气的捏住了其中一只,故意压低了语气:“小东西,这是什么?”
“是缘结铃呀!”湖中精灵被他抓住,赶紧嬉皮笑脸的咧嘴,拍着小手自作主张的道,“大人不是说和当年的小狗走失了吗?如果绑上缘结铃,多远都能找到对方,大人就不用担心再和她走丢了!”
“哦?”帝仲这才松开它,也是情不自禁的甩了甩手,果然他这边一动,云潇掌心的花纹微微泛出白光,同时传出来铃声。
云潇面红耳赤的,一把抓住湖中精灵,脱口:“赶紧给我解开!谁要……谁要和他用什么缘结铃!”
帝仲看破她的焦虑,忽地一笑,从她手里救下湖中精灵,漫不经心的道:“有什么关系嘛,这本来就是萧千夜的身体,等我把意识还给他,还不就等于是你们两的缘结铃?”
云潇眨了眨眼睛,觉得他说的又有些道理,湖中精灵被她捏了一下吓的四处逃窜再也不敢靠近,帝仲无奈的起身,一把将她拉起来,指了指天路的尽头:“水流会带着我们一起往前走,如果不中途耽搁的话,通常只需要半日左右就可以到达五帝湖,但是你要是再这么醉几次,走个天也不是不可以。”
“我又不是故意要喝醉的。”云潇小声嘀咕了一句,帝仲冷哼一声,也不理她自行在前面带路,叹道,“天路的酒水就能让你醉倒,一会到了五帝湖的酒宴上,你可得躲得远远的,我是没闲功夫照顾你。”
云潇自知理亏,干脆不和他贫嘴,顺着天路又走了好一会,脚下的景色忽然一变,出现一处紫雾缭绕的森林。
云潇好奇的张望了一会,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问他,只好心不在焉的跟在后边,天路虽然是借着天狼星之力开启的空间术法,但实际上依然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他们应该已经穿越了星垂之野进入传说中的空寂圣地。
帝仲忽然停下脚步,云潇没注意他的动作一下子撞了上去,正当她皱着眉想抱怨几句的时候,又赫然发现对方的目光变得悠远深邃,一直注视着森林一角,嘴角扬起微笑。
“那里……”帝仲指了指,忽道,“萧曾经因为误饮天路的酒水整整醉了三天,那时候的天路旅人众多,我不想引人耳目,就带着它到下面的空寂圣地休息了一会,那边紫色的森林实际上一种瘴气,正因如此人类很难进入,才会成为异族人的天然屏障,但是那种瘴气对凶兽而言也是一种美食,萧醒过来之后,就曾被那种瘴气吸引,若不是我强行拽着它,他还舍不得走呢。”
“哦……”云潇轻轻应了一句,不知为何被他脸上幸福的神色感染,也将目光长久的望向空寂圣地。
帝仲莫名扭头看着她,既安心,又突然有些茫然若失:“空寂圣地的穿堂风会发出美妙的乐声,还有一种罕见的树,叫妙音树,风吹过它会发出百种乐器齐奏的声响,我曾和他一起在树下聆听,那种感觉,我至今都记得。”
“妙音树……妙音茶?”云潇一下子想起北岸城的时候,小秦楼的江楼主曾经招待他们喝过的那种蓝色茶,也是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好奇心,“既然连穿堂风都能发出乐声,为何起名‘空寂’呢?岂不是名不副实?”
帝仲笑了笑,答道:“你问了和萧一模一样的问题,圣地之所以名为‘空寂’,是因为它除了这种风过留声,再无一点声响,是真正的万径人踪灭,而这种空灵的乐声,反而衬的这里更加寂静。”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云潇不由自主的念起小时候读过的诗,眼眸闪闪烁烁,还无法把眼下这片壮丽的紫色圣地和古诗中那般的寂寥联系在一起。
“异族很少会进入空寂圣地,那边的瘴气时间久了,也会对他们不利,而且也时常会有萧那种凶兽被瘴气吸引,流连忘返的。”帝仲淡淡补充了一句,然后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自言自语的喃喃,“所以异族人聚集的地方还在更深处的禁闭之谷,也正是因为这样得天独厚的天然地势,才给了他们最后的生存净土。”
云潇其实并没有仔细听他说这么多,脑子里只是反复着回想着一个字——萧,帝仲每次念起这个名字,都是极尽的温柔,但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像小溪一样缓缓流入她心底。
隔了片刻,帝仲好像忽然从遥远的思绪里回神,他用力揉揉额头,叹了口气,笑道:“我差点就忘了把他放出来,快、快拿出来,一会又该生气了。”
云潇这才想起来自己袖中的光球,连忙小心翼翼的捧到手心,两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帝仲抬手化去光球上的术法,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他轻咳着,故意玩笑道:“睡着了吗?”
果然光球里传来一声冷哼,逗得他忍不住捂嘴偷笑,连忙又道:“我也没说你坏话,真的,不信你问问潇儿。”
云潇歪着头努力盯着光球看,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里面那个小小的影子正在生闷气,又好笑又想故意调戏他,索性假装板起脸,质问道:“柳飞飞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