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节(1/2)

:封心台

明溪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猜测道:“瞳术,既然他拥有如此厉害的东西却没有直接对我使用,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我起不了作用吧?公孙晏,你先去帮七姑姑找人,另外派人通知五皇叔和六皇叔,你自己也要小心。”

公孙晏点点头,明溪是日冕之剑的拥有者,自然很难受到影响,但他也知道此番示威无疑就是冲着皇室来的,再一想到叶雪下落不明,也不敢继续耽搁起身离开,明溪顿了顿,瞄了一眼萧奕白,想了好一会才摆手说道:“你先回封心台等消息吧。”

“那你呢?”萧奕白很明显不放心这种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明溪笑了笑,翻手就取出一个熟悉的星星坠子,低声说道,“说起来有些意外,你弟弟专程跑了一趟千机宫,把冰封八年的岑歌放了出来,现在本体脱困之后魂体的力量也进一步恢复,不过伽罗路途遥远,他说他的身体封印太久还有些僵硬,估计得缓个几天才能赶到,所以托楼主先把这个给了我,这东西是你买给飞影的?”

萧奕白看着那个小巧的星星坠子,似乎还能听见里面来自分魂大法的轻微笑声,明溪已经快速收了回去,叹道:“放心吧,玉扳指我也会一直戴着的,飞影这段时间无聊的很,哄小孩子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去吧。”

萧奕白只能悄悄返回星罗湖上的封心台,水下的金线在夜里扩散着极为耀眼的光泽,相互交织在一起格外璀璨,也让许久没有回来的他分神的在湖边驻足半晌,当时大湮城主提出“金线之术”后便一直留在帝都协助维持,后来甚至利用日冕之剑的力量将金线之术更大范围的投入道各种武器中,军械库很早就聚集了全境各地的技师一起钻研,时隔半年,当他再次看到曾经的金线之时,也早已经不是那时候淡淡的雏形。

但是明溪和他坦白过,金线之术的维持需要利用到原缚王水狱留下的十殿阎王残阵,也需要继续补充活祭之后的生魂怨力才能持久,如今这片看似宁静的湖泊下,是不是又开始了一如从前的血腥杀戮?

他情不自禁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的眼睛即便能看的更高更远,也无法望到天际最顶端的上天界,夜王至今销声匿迹,是当时那场混战的旧伤未愈,还是又在进行着什么意想不到的阴谋?

萧奕白无声叹息,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借着夜幕的掩护终于返回封心台内的阁楼,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这段时间因为是飞影一直在冒充自己作为“人质”,房间里的布置也很而易见的有了一些女孩子独有的变化,比如说桌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巨大铜镜,在比如说柜子里琳琅满目的女式衣裳,他桌上原本摆放着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古书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本杂文怪谈,甚至还有小女生喜爱的言情之书。

他尴尬的扫了一眼,虽然封心台有军阁驻守,但是根据命令是不能直接进入内部房间的,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统一放在外面的隔间里,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自己去取,这个飞影莫名其妙搞出来这么多女孩子的东西,就真的不怕外人怀疑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他本来就被传有断袖之癖,这下是洗都洗不清了吧?

“飞影?”萧奕白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封心台的阁楼很大,上下是三层木质结构,一声念出可以荡起回音,由于明溪身为皇太子时期也曾被先帝软禁在此,所以用的东西也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贵之物,他疑惑的环视了一圈,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回应他,于是又沿着楼梯往上继续喊了几声,萧奕白心中泛起一抹担心,夜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为何飞影迟迟没有点灯?那小丫头虽然是个血统罕见的异族人,又是名义上尊贵的白教教主,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以前在千机宫的密室里还总是吵着怕黑,没理由这种时辰还不点灯吧?

疑心一起,他立即就察觉到暗处有一束幽幽的目光在紧盯着自己,然而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竟然无法准确分辨那束目光究竟是藏在哪里!

萧奕白不动声色的沿着楼梯继续走上二楼,窗子是敞开的,星罗湖下的金光折射着让人眼迷离的光泽,将黑暗的房间也照的明亮起来,萧奕白慢慢靠到窗边,自从灵力的回转被夜咒束缚以来,其实他自身的内力也一并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即使他还是会携带着三圣剑之一的“风神”,但也极少极少再出手,但眼下诡异的气氛逼着他不得不强行在掌下凝聚起无形的风,谨慎的感知着那束目光的挪动。

无声的僵持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夜幕里倏然传来一声轻笑,风神的剑风也在这一刻逼出暗藏的人,然而率先停手的,仍是萧奕白。

“飞影……”他无意识的念出这个名字,飞影就在他面前好好的站着,只是整个人没有一丝朝气,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她左眼中象征教主尊贵身份的红莲花竟然呈现出闭合的姿态!不等他回过神,一个阴影从飞影身后慢步踱出,他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暗部常用的那种无面人面具,但从唯一透出的眼眸里,萧奕白立即就认出了对方的来头。

这应该就是朱厌口中那位拥有“瞳术”异能的试体,编号四十九,袁裴。

“飞影,白教最后一任教主的名字。”袁裴一只手看似轻易的搭在飞影娇小的肩膀上,是在无声的威胁眼前人不要轻举妄动,又淡淡笑起来,慢慢说道,“我记得她,虽然血统非常罕见,但其实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被强行推上了教主的宝座,一直到白教被帝都收入囊中,尊贵的教主大人也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恐怕她也不知道什么叫灭教之仇,杀戮之恨吧?”

萧奕白收回风神的剑风,袁裴分明没有在看自己,可他还是能感觉到无数目光从四面八方盯过来。

“所以她就这么乐呵呵的跟了你?你也就心安理得的照顾她?”袁裴不可置信的扶额摇头,蹙眉,愤愤而道,“白教灭亡的那一日,我听说核心的五千教徒汇聚在千机宫后方那块雪碑附近,祈求天神能拯救他们,可是天神没来,来的是一位年轻公子,那个人一己之力击败大司命岑歌,还能有时间带兵一路追到雪碑处,将所有人就地斩杀,尸首也直接埋入了大雪之下。”

袁裴终于抬起眼望了他一下,就是这一瞬让萧奕白整个人神志荡漾立即低头,又听见对方讥讽的声音铿锵入耳:“那位年轻的公子,就是后来的军阁主,也就是你弟弟吧?他因白教一战成名,从此得到皇太子的器重,不过二十多的年纪就能和高总督分庭抗礼,其实从那时候起,暗部很多人都在注意他的动向,他有着很明显的弱点,但因为皇太子的保护,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对他下手。”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半晌又摇摇头反驳自己的话:“不对,保护他的人不仅仅是皇太子,有几次他单独执勤我们都有很好的机会,可暗中始终有人阻挠,这个人神出鬼没灵力惊人,至少在我看来,身手甚至在三十三之上,他手上有一柄看不见的长剑,可以聚风凝形,就像……你现在这样。”

他的嘴角在无面人的面具下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连带着诡异的眼睛也出现奇妙的弧度:“你很少用剑,也很少展露自己的术法,唯一一次公开动手,是在第一次的军阁秋选上,帝都传闻中的你,无非是军阁主的兄长,皇太子的……情人?借着这层关系,驻守在遥远的伽罗雪原,反正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暗部留意的事情,可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真正藏在暗处隐而不发的那支利箭,是你。”

萧奕白反倒是被这句话逗笑,下意识的接道:“利箭吗?你们可太看得起我了,我现在连根木棍都算不上。”

“呵……”袁裴不置可否的笑着,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也在目不转睛的堤防对方的动作,又道,“公子自谦了,刚才那一剑若不是有教主大人拦着,我可能是要受伤的。”

风在房中窜动,虽然微弱,也让他不敢掉以轻心,但他手握飞影这张牌,仍是底气十足不肯避让分毫,萧奕白一步上前,脚尖撩起一阵风色漩涡,袁裴暗暗吃惊,他竟然是闭着眼!为了防止被瞳术控制,这个人竟然敢在他面前闭目出击,难道真的不担心会误伤到这个小丫头?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风已化成利刃,真的像长了眼睛一般精准的对他飞来,袁裴深吸一口气,丹雀族的体质偏弱,好在有义父袁成济多年的栽培,才让他孱弱的身体逐渐强壮,想到这里,他也立即顿步抽剑,一手拉着飞影不让她被夺走,另一只手快如闪电,一时间竟真的能跟上风神的速度!

萧奕白也在暗暗吃惊,虽然他眼下力量和灵力都受限,但也能察觉到对方的身手确实出类拔萃,如果再加上防不胜防的瞳术控制,那么能轻而易举的潜入封心台不被外面的守卫察觉就是很正常的事。

关键是飞影……他如果一直这么拉扯着飞影当成挡箭牌,眼下无法完全控制风神的自己就极有可能误伤到她!

:瞳术

袁裴以退为进,感觉到身边的风虽然凛冽,但确实是在顾忌他手中的女孩,屡次要伤及要害之时都强行止住,几个回合之后,又隐约察觉对方的力量似乎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个人到底是在隐藏实力,还是被什么东西限制无法完全发挥?

顿时那只被改造过的眼睛发出亮光,萧奕白谨慎的后退一步,即使一直紧闭双目,他也能透过眼皮清晰的看见一只妖媚四射的紫色瞳孔,那种光泽真的带着致命的诱惑,能让他的思维出现短暂的空白。

萧奕白也在暗暗控制着身体内被束缚的灵力,但夜咒的力量是如此霸道专横,他只是稍稍提气就感到胸肺涌出剧烈的疼,迫使他无可抑制的重咳一声,脚步也豁然间出现紊乱。

袁裴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依然是一只手抓着飞影,另一只手的剑白虹贯日般刺出,萧奕白忍着额头的冷汗本能的往左边挪动一步,没等他站稳,豁然察觉那道剑气像活动的灵蛇紧追不止,他手里的风神强行凝聚紧贴着追击的剑气一剑砍落,耳边竟有瞬间的狂风掠过,而透过眼皮的那只紫色妖瞳也越发夺目的让他分心。

这一击过后,星罗湖上的金线之光忽然被隔绝在封心台之外,萧奕白不受控制的睁眼,满眼都是璀璨的紫!

千钧一发之际,袁裴的剑已经逼命而来,紧贴着他的脖子眼见着就要取下首级,就在此时,黑夜里迸出一道更为明亮的黑金色刀光,瞬间就将那种扰人心智的紫色散去,袁裴立即收剑回防,那一刀不知道是从哪里砍落,在“叮”的一声轻响之后让他手里的剑寸寸断裂!紧接着又是一道更为强悍的刀气扫到眼前之时,他不得不一把拎过飞影当成人肉盾牌!

那么势如疾风的刀竟也真的能硬生生收了回去,袁裴大退一步,已经意识到敌我实力悬殊,他用力拖着飞影一点点挪到窗边,赫然瞥见星罗湖下的金线不知为何出现奇怪的波动,那些细细的线一点点从湖面钻出,正在寻着气息往自己的方向逼近!一瞬间就意识到来人的真正身份,袁裴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对方也在察觉到金线异常的一刹悄然掩去气息,他抓住千钧一发的机会丢下飞影,一秒都不敢再多停留,借着夜幕立即撤退。

封心台恢复平静之后,萧奕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呐呐脱口:“千夜?”

“你没事吧?”萧千夜搀扶着他坐到旁边的靠椅上,又抱起昏迷在地的飞影放到床上,这才将窗子全部关好,点起了烛台,他的面色映着烛火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一看就是长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自己也是默默揉着眼睛坐到了兄长的旁边,萧奕白顿了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厉声问道,“你怎么跑来帝都了?弟妹呢?你不是要去找那份双神的血液救她吗?”

萧千夜看着比自己还要焦急的兄长,苦笑一声,好像也终于意识到在千机宫之时云潇执意催促自己的真正目的,又道:“是阿潇让我来的,我在放出岑歌之后,在雪湖中听见了她的声音,她说我不来,她就要生气了。”

“你……”萧奕白被他一句话说的惊疑不定,愣了好久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一想起云潇如今的处境,还是忍不住低声训斥道,“你胡闹!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比她更重要?她身上的火种并不是十分的稳定吧,你每耽误一天她就更危险一分,你清醒一点,你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可是我不来,刚才你就被杀了。”萧千夜也是冷定的看着兄长,摊开手心,那根淡淡的火色羽毛还残留着独一无二的温暖,也让他一直冷着的脸色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她会等我的,她说过会等我的。”

“千夜……”萧奕白抿抿嘴,太多想说的话扼在喉间,最终只能化成一声沉重的叹息,淡淡低语,“你不该来的,如果弟妹救不回来,你和我,都会自责一辈子。”

“可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了。”萧千夜只是本能的接了一句话,整个人却彷佛反而轻松多了,“我也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

萧奕白定定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许久不语,至今他也不明白血缘的羁绊到底从何而来,好像真的只是一种本能,就像他曾经不顾一切的在暗中保护唯一的弟弟,牵制着明溪直到北岸城事变才逼着弟弟入伙风魔,可他还是会为了某些不可理喻的冲动,一次又一次的配合明溪去威胁弟弟,他总是很矛盾,想保护他,又不得不伤害他。

直到如今他才有点恍然大悟,弟弟是真心只想自己好好的,没有任何目的,就只是希望自己能好好的。

他才是那个不合格的兄长,有着太多的杂念,和无法摒弃的自私。

萧千夜并未注意到他神色里一闪而逝的复杂,立即眼眸雪亮认真的问道,“刚才那个是什么人?我看他右眼好像有种古怪的魔力,用的剑法又像是出自阳川一带,莫非就是岑歌提过的那个被高成川作为私交礼物送给袁成济的试体,编号‘四十九’?”

“嗯。”萧奕白点点头,也不意外弟弟会知道这些事情,望了一眼床上尚在昏迷中的飞影,担心的说道,“之前我在明溪那里见到了来自四大境不同身份人的首级,一共十二个,据说都是绕过守卫直接就呈放在墨阁的大殿里,然后在上早朝的时候就会被文武百官发现,那些东西陆陆续续,是在这半年里不定期送来的,但是始终追查不到是什么人干的,连公孙晏的冥蝶都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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