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风青依下意识的往窗外望了一眼,见她神色犹豫,云潇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语调微微压低,立马就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青依,我被关了十几天,笼子里什么也没有,我连一口饭都没吃过!”
“太过分了!”风青依低呼一声,赶紧从桌子上捏起一块糕点递进去,然后看着这块和云潇差不多大小的糕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块吃下去会撑死吧,我给你掰小一点。”
云潇本来只是随意找借口卖惨,没想到这个不谙世事的姑娘竟然当了真,这会她真的小心的把糕点掰成小块递进来,让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啃了几口,风青依越看越喜欢,又拿着茶杯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的喃喃,“慢点吃,我给你倒点水吧,可是杯子太大了塞不进去……有了,你等我一会。”
“青依!”云潇想叫住她,但她已经风一样的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又兴冲冲的捏着几片洗干净的树叶跑回来,她将茶水滴了几滴在树叶上,慢慢拖着伸进去,“云潇你试试能不能喝到水,可得小心点,这要是洒了就和下雨一样了。”
云潇抓着树叶尖尖装模作样的喝着水,拍了拍肚子:“青依我吃饱了,你快别忙了,先把我放出去吧。”
“师父真的可以帮你吗?”风青依眨着眼睛,抬手捏了捏金线,云潇赶紧接话,“他是上天界的人嘛!你去帮我求个情好不好,还有,千万别让千夜知道!”
“好,我去找师父。”风青依没想那么多一口应下,果不其然没一会就拉着风冥回来了,云潇看着这个一脸坏笑的人,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嘟了嘟嘴。
“咳……”风冥也拉了一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冷哼道,“前几天不是还挺嚣张的吗?这会要求我帮你,态度还这么差?”
云潇气的恨不得掐死他,但她眼珠一转,立马泪眼弯弯的抽泣起来,风冥一呆,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演得哪一出,风青依急得围着桌子转了几圈,连声安慰:“云潇你别哭,师父肯定有有办法的,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风冥黑着脸看着她拙劣的演技,从鼻腔里发出讥讽,骂道:“少装模作样的,又不是我把你关起来的,他不肯放人,你求我做什么?”
云潇没有回话,啜泣声慢慢抬高,风青依一脚就踹了过去,踢得风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边抱着鸟笼好声好气的哄着,一边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直言说道:“您到底帮不帮忙?她在里面没有吃的也没有水,还没有自由!你们上天界都不是好人,这么欺负一个姑娘家。”
“我……”风冥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再看鸟笼里那个假惺惺痛哭的女人,她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瞄了一眼,还冲他狡黠的眨了眨眼。
“哼。”风冥沉着气,低道,“她根本不需要食物和水,也就你信她……”
一句话没说完,鸟笼里的云潇哭的更伤心了,风青依急的直跺脚,眼见着自己也要哭出来,风冥一阵头疼,又不能对她发脾气,只能解释道,“青儿,不是我不肯帮她,是萧千夜不肯,我现在把她放出来,出事了人家还得把账算我头上,自讨没趣。”
风青依将信将疑的看着两人,云潇立马跳了起来,努力从缝隙中探出手抓住她的袖子,挤着眼泪哀求:“青依,千夜受伤了嘛!他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的了我,你师父就是和我赌气,前几天他让我帮他在你面前说几句好话,我没答应,现在就故意报复我!”
“云潇你不要乱说话!”风冥吓得脸都白了,赶忙使眼色让她快别说了,风青依抱着鸟笼往后退了一步,质问,“师父真的这么做了?明明上次的事情就是您不好,居然还要威胁云潇来说好话,您……你太过分了!”
当称呼从“您”变成“你”的时候,风冥只听见脑子里轰的一下好似惊雷炸响,要不是那鸟笼还被风青依抱在怀里,他是恨不得现在就抢过来掐死里面的女人。
云潇得意洋洋的耸了耸眉毛,然后才假装劝和的安慰道:“青依你别生气,他也是喜欢你,不想你一直不开心才会让我来哄你的,你这个师父呀……真的可宠你了。”
最后几个字,她故意加重了语气,好像是故意要说给气的脸色铁青的蚩王听。
“他才不宠我。”风青依小声嘀咕着,委屈不已,“我求他把你放出来,他都不肯……”
“放放放,我现在就把她放出来。”风冥紧皱着眉,他是最见不得风青依落泪,连忙从她怀里接过鸟笼放到桌上,又瞄了一眼里面笑开花的云潇,凑过去压低声音警告,“我把你放出来,你自己去找萧千夜解释,再把锅甩我身上,以后都别想再进无言谷!”
云潇冲他咧嘴吐了一下舌头,毫不介意的反驳:“要不是青依在这里,我也不想进来!”
“哼,戏演的不错。”风冥抬手捏在金线上,嘲讽归嘲讽,还是语重心长的嘱咐,“他不肯放你出来自然有他的顾虑,云潇,不要去上天界,煌焰真的会杀了你。”
说话间金线就被他直接捏散,云潇一秒都不敢耽搁抢身飞出,抱着风青依开心的转了几圈。
风冥摇摇头,欲言又止,但看见风青依破涕为笑,只能摆手作罢。
:心事
“哼……”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云潇从嘴角嗤出一声冷笑,阴阳怪气的问道,“谷主这次不打算再送我一点宝贝吗?什么玉呀、剑呀之类的,我不挑,您送的我都喜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风冥暗搓搓的瞥了一眼风青依,好在她正在兴头上没注意这声冷嘲,他连忙轻咳了几声,低道:“你看上什么自己拿,就算把湖中心的神像搬走我都不拦你,但是……不要给我添乱了。”
再等两个姑娘手牵手从余音台有说有笑的走出来,湖对岸的三人同时愣了一瞬,然后锋芒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最后出来的风冥,他被这几束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冷着脸抿了抿嘴,一晃回到几人身边,小声嘀咕:“别瞪我,她在那装模作样的哭,惹的青儿陪着她一起哭,你自己惯出来的坏毛病,别瞪我。”
“她是装的,你也就信了?”萧千夜忍不住反驳,风冥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当然知道她是装的,可青儿相信她的鬼话,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样理直气壮的回答,真是让萧千夜张了张嘴半天接不上话,只有凤九卿理清了头绪捂嘴偷笑,调侃道:“你们就别争了,半斤对八两,都是对女人的眼泪没辙。”
“女人的眼泪,就是一把温柔的刀嘛,越漂亮的女人,越锋利。”萧奕白也似笑非笑的补了一句,顿时两人都别过脸去,不再争执。
云潇远远的对萧千夜挥了挥手,冲着几人咧嘴大笑,拉着风青依就一溜烟的往客房跑了。
风冥再也忍不住,咬着牙骂道:“你看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要不是看在青儿的面子上,我绝对现在就把她扔出去!”
萧千夜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风青依已经捧着药包准备生火煎熬,见他黑着脸一副无可奈何样子,连忙凑过去说道:“你的伤还没有全好呢,我给你煎药,你快去屋里找云潇再涂一涂外敷的药膏,少下床乱动了。”
他推门进去,云潇依旧是穿着东济岛的那身金昙花嫁衣,映着屋里点起的烛光,橙色的暖光让金昙花闪闪烁烁,一瞬间恍恍惚惚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仿佛衣襟上的花儿就在他眼前一点点盛开,就在他傻站着发呆之际,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的传入耳中,指着床笑呵呵的命令:“快趴下,该上药了。”
他站着没动,云潇晃着手里的药膏,眨眨眼睛说道:“又不想好好涂药了吗?可不要逼我一脚给你踹到床上去!”
“不是说好了会在昆仑等我回来吗?”他赶紧顺从的走过去,连语气都显得有些心虚,老老实实的脱了上衣趴好任她摆布,云潇哼哼着,挖了一手指药膏轻轻抹上,又道,“谁和你说好了啊?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呀,而且你竟然趁我不注意用鸟笼之术把我关起来!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反而恶人先告状了。”
萧千夜赶忙坐起来,急道:“你明明保证过不会跟着我去上天界的!”
“我保证过,可你也不信嘛!所以我的保证……不算数。”云潇嘟嘟嘴按住他不让乱动,故意等他发急,虽然被按在床上动不了,还是挣扎着挥手一直语无伦次的争辩了好半天,然后才喜滋滋慢悠悠的说道,“好了好了,我保证不去添乱!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也没有那么不讲道理吧?”
“你一贯喜欢逗我玩。”萧千夜小声抱怨,听见耳边银铃般的笑声,毫不掩饰的挑逗着,“谁让你好骗嘛!”
他挣扎着想翻身理论几句,云潇已经暗暗加重了力道,腰上一抽疼的脑袋都有瞬间的空白,只能乖乖趴下再也不敢乱动了。
云潇给他小心的抹着药,外翻的皮肉已经慢慢褪去青紫色,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狰狞恐怖,但是被剑灵捅穿的身体还是会在每次上药的时候微微颤抖,细细的血沫均匀的渗出。
“疼不疼啊?”云潇呢喃了一句,眼眶微红,“这是第二次了,怎么每次都这么不小心?”
“不是不小心,实在是当时的情况太复杂了,我都看见他抬手的动作了,可是身体好像被一只手按住,根本动不了。”萧千夜小声为自己辩解,怕她担心赶忙安慰着,“中原不是相信天道轮回吗?兴许就是所谓报应吧,一年前我差点就杀了他,现在他刺我一剑,也是活该。”
“少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中原人,飞垣可从来不信这一套的。”云潇打断他,要不是他还伤着真想一巴掌呼上去,等涂完药给他穿好衣服,才认真问道,“三长老是被魔气反噬,现在他死了,魔气也会失去控制,我从山巅下来的时候发现诛邪剑阵的范围还在持续扩大,也不知道眼下到底什么情况。”
萧千夜想了想,回道:“师父有伤在身,以剑灵铺设诛邪剑阵之后就让各位师兄师姐协力维持,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一会喝完药,我们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