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节(1/2)

“嗯?”萧千夜被她忽如其来的道歉怔住,迟疑半晌,“什么对不起?”

“我……”云潇低着头欲言又止,心里不由涌起了几分惆怅,绞着手指小声说道,“我、我不能生育,不能帮你延续子嗣……”

话音未落她就被堵住了嘴,萧千夜一副头疼欲裂的表情,又气又好笑:“大哥都一把年纪了也没想过给我找个大嫂,都说长兄如父,他都无所谓,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自责。”

云潇的脸颊瞬间通红,他很平静的站在那里,身体和心灵都没有丝毫起伏,语调轻缓的诉说着过去:“阿潇,那一年从昆仑山返回飞垣,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天征府的地位,第一次和军机八殿的学员切磋比武的时候,我一分情面也没有留,能一招赢下的,我就不会用两招,能三招打赢的,我就不会再给他翻盘的机会,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我的实力足以碾压全部的学员,没有人比我更适合‘阁主’的位置。”

他呵呵笑起来,似乎是感慨,又像是后怕:“当年的我是不是天真的有些愚蠢?我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帝都这种地方,人情世故是一柄看不见的利刃,要不是大哥和皇太子特殊的交情,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呢。”

“现在也没有很聪明。”云潇小声嘀咕了一句,抱怨起来,“什么危险都是你亲自出马,好处一点也捞不到。”

“呵……”他脱口笑出了声,将她温柔的抱入怀中,“说的也是,回来这么久俸禄也没涨,还总是莫名其妙挨罚,所以这次……我不干了。”

云潇没有再说话,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的抱着他,直到萧奕白不合时宜的回家她才慌忙松开手。

萧奕白尴尬的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但他拿着一盒东西,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千夜,文舜订购的那批龙血珠找到了,眼下镜阁已经将其全部没收送到丹真宫去了,不过这玩意虽然对弟妹而言是剧毒之物,但是对你来说可是大补的灵药,所以我特意拿了一些回来,最近你的气色很不好,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别乌鸦嘴,我还没死呢。”萧千夜皱眉反驳,云潇已经忌讳的连连捂着鼻子退了好几步,被空气里呼之欲来的龙血气息呛得重咳了几声,萧奕白连忙将木盒塞到弟弟怀里,还不忘用力紧紧的拉住衣领,使了个眼色,“你先去把龙血珠吃了,吃完之后就在房间里躺着,今晚上我让小茶过来给你送晚饭,你等气味散了再出来。”

说完他就把萧千夜反手推进了房间,然后笑吟吟的走到云潇面前眨眨眼睛,低声说道:“趁他不在,我带你去外面街市吃些好吃的如何?”

“真的?”云潇顿时笑的合不拢嘴,瞄了一眼正站在房间门口眉头紧蹙的萧千夜,萧奕白挑挑眉头,回道:“当然,我知道自从你受伤以来他一直管着你,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碰,你不是想吃那种多放辣子的柴火炖雪兔吗?走走走,我知道城外有一家小饭馆专做这道菜,很正宗,和雪城那边的味道一模一样。”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拔腿就跑,萧千夜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对自己挥手再见,只能摇头作罢。

:质问

龙血珠的气味非常浓郁,他只是在自己房间里服用,整个天征府都弥漫起了这种特殊的血气,此番文舜订购的货物是来自另一座流岛的战利品,据说是当地的政权诛灭了入侵的药龙一族,然后根据黑市提供的特殊方法制作了这批不仅数量惊人,而且功效显著的龙血珠,还将龙骨、鳞片剔出做成武器,甚至连皮肉都被一起取走,有的成了宾客们的盘中餐,有的则成了贵妇们的身上衣,战败的后果是灭绝人性的残酷,也让侥幸逃脱的蛟龙们不得不重新组建了新的长老院,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极为偏僻的地方修整生息。

萧千夜捏着一颗龙血珠,目光透过药龙之血独特的玄黄色,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场让他痛彻心扉的暗杀,潮汐赌坊的每一幕都在眼底白驹过隙的闪烁,勾起最为沉重的过往,让他的情绪也失落了许多——那时候的他失去云潇,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叶雪和胧月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乎将他整个人撕得粉碎,若非他还有唯一的血亲兄长,只怕那一年的他就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吧?

如今时过境迁,若是一切能尘埃落定,他其实也不想赶尽杀绝。

恍惚之中,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串轻盈的风铃声,萧千夜骤然回神寻声望去,发现是自己屋檐下的白色风铃正在徐徐摇晃,这种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他才涌起的愤慨和悲伤悄然平息,下意识的走过去认真聆听了很久。

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萧千夜微微笑起,就在他伸手去触摸白色风铃的一刹那,余光忽然瞥见一抹残影在院中凝聚,顿时他脸上的笑意就凝滞了,甚至因为警觉而情不自禁的紧绷起了肩背,院中的人仿佛是从凭空出现,在靠近他几步之后才越显清晰,帝仲翻掌散开手心的间隙之术,只见一个陌生的女子从中跌出,因为慌张而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大跳起来,本能的躲在了他的身后。

萧千夜眉头紧蹙,帝仲指了指沉湘,也不理会对方脸上的迟疑开门见山的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又自言自语的想了想,接道:“她既然没有地方可以去,干脆就让她留在飞垣吧,你这种身份地位,安置一个女人不难吧。”

“什么?”没等萧千夜回话,沉湘倒抽一口寒气小声问道,“这是哪里啊?”

“飞垣的帝都城。”帝仲对她笑了笑,“这有几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或许能谈得上话呢。”

“我……”沉湘紧张的无语伦次,那天在墟海的龙髓隙,帝仲用古尘打开了一条特殊的通道,随后他手中的长刀就幻化出白龙的幻影带着两人在昏暗的空间里穿行,她听到耳畔忽近忽远的窸窣声响,看到明灭不定的奇怪生物游曳其中,那种感觉奇妙神秘又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她就这样迷迷糊糊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刚才掠出空间的一刹那,眼前出现的竟然还是类似海底的风景,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帝仲托着手心一个墨色的漩涡对她招了招手,她鬼使神差的走过去伸手戳了一下,立刻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入其中,最后,她就离奇的出现在这个大宅子的后院里,面前站着一个一脸冷漠的陌生男人。

这个房子气派宽敞,只是空荡荡的显得几分冷清,而他们看起来应该是认识,但一见面就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她紧张的直绞手。

“行了,我这次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留她……送到昆仑山去也行,反正你师兄收留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也不差她一个了。”帝仲打断两人的沉思,不耐烦的摆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正色询问,“家里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龙血味,潇儿在哪?”

提到云潇,萧千夜的脸色明显的浮出一丝不悦:“你是回来找她的?”

“嗯,找她帮忙,带我去一个地方。”帝仲直言不讳的回答,好像曾经那些过往都没有发生过,而横在两人之间搅得天翻地覆的这个名字也仿佛有些陌生,他的语调轻缓,字字清晰的解释,“我找到了修罗鬼神的起源地,但是那地方位于六界边缘,我没有穿行特殊空间的能力,只能不远万里回来找她帮忙,我必须要进入祈圣天坑,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毁掉修罗骨不断复苏的能力,彻底终结破军汲取力量的后援之力。”

萧千夜认真思考着他的话,没注意帝仲已经走到了身边从他手里拿走了龙血珠直接吞服入口,药龙的力量本就最接近真龙,让他神志微微一提,好似连神裂之术都更加清晰了几分,微微赞道:“果然是神奇,难怪黑市都卖疯了。”

他避开了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接着刚才的话主动询问:“铲除修罗骨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我自然有办法,不然不会特意回来找她。”帝仲没有直言,但他神态冷定,当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尤其是那双分外明亮的眼眸写满锋芒,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放下担忧,两人各有所思,短短数秒的沉默仿佛能凝固空气,萧千夜紧咬牙关,即使是面对这样毫不迟疑的帝仲,他的内心深处也始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违和,回道,“我要同行。”

“嗯?”帝仲勾起微笑,“你担心我会伤害她?”

“是的。”这一次,萧千夜终于改变了态度,“你对我诸多隐瞒。”

“隐瞒什么?”帝仲接话质问,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巨大的悲凉,仿佛是被对方这句话戳痛了什么难以言表的情绪,一直雪亮的目光瞬间有几分黯然,萧千夜摇摇头,低声回道,“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隐瞒什么,我只知道破军不是那么容易杀的,煌焰更不是那么容易救的,我经历过飞垣的碎裂,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世上难求两全法,想得到的越多,就会在某些地方失去的越多。”

“呵……你倒是比以前成熟了一点。”帝仲淡淡的笑着,不愿意多提这个让他自己也心乱如麻的话题,转而又道,“总之我要她带我进入祈圣天坑深处,修罗骨正在以预料之外的速度在万千流岛上蔓延,每耽误一天,就会有无数人因此遇难。”

“我要同行。”萧千夜寸步不让的重复了一遍,他将目光投向帝仲身后陌生的女人,一字一顿冷漠的开口,“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让修罗骨继续吞噬流岛吧,反正——上天界也不会在乎流岛的存亡。”

帝仲叹了口气,不知是笑还是无奈,想了想点头答应:“好,你想来就来吧,你在我身边,神裂之术会更加稳定,不过你来了也只能和我一样被困在六界边缘干等‘机缘’。”

两人同时抬头,却是各怀心思的对视了一眼,帝仲轻咳一声将沉湘从身后提着扔给他:“你先把她安顿好了,我去找潇儿,她在哪?”

萧千夜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被强塞到他面前的女人,他当然不愿意让帝仲单独去见云潇,帝仲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淡漠的笑起:“我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我……放弃了,当年选择帮你拯救飞垣的时候是真心的,后来想杀你的时候是真心的,想得到她的时候也是真心的,但是今天我来找她只是为了铲除破军,千夜——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听着轻飘飘的,实则像一颗巨石砸入平静的水面,让两人的脸色同时如枯井般暗沉了下去。

萧千夜低着头,那般深沉的隔阂下,他竟然还是有种难以言表的悲戚丝丝缕缕的涌上心间。

那一年他在昆仑天光的照耀下摔下悬崖,是云潇不顾一切的纵身一跃伸手拉住了他。

那一年她拉住的人不仅仅是青梅竹马的少年郎,还有九千年前惊鸿一瞥的心上人。

“让我帮你。”萧千夜脱口,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身体,感觉有一把利剑从心窝里直刺而入,他的眼神复杂地变幻,手指渐渐握紧。

不用猜都知道他只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帝仲眼里虽有波动,语气却没有丝毫起伏:“不让你插手自然有我的苦衷,但希望你能相信我,从始至终,我不愿伤害她。”

萧千夜定定看着他,语音渐渐发抖:“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做?”

沉湘大气也不敢出,仿佛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复杂的过往,又能感觉到横在其中淡淡的哀伤和无奈,许久,帝仲摆摆手终止了沉默,露出一如既往他最为熟悉的微笑,和蔼、温柔,如师如友:“好,不过要等祈圣天坑一事了结再说,现在你身上的龙血味太重了,她闻不得这种气味,你老实待在家里,顺便想想怎么安顿远道而来的客人,我过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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