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梦,你们?故意的是不是!”
“我们?以为是有毛贼,不知道是你啊。”吴晓梦无辜地说道。
吴能武恶心坏了?,吴晓梦仿佛洞穿一切的目光射在他身上让他更?觉耻辱,伸手操起立在一旁的锄头,“你们?就?是故意的,一个爹妈生的,你们?故意不带我挣钱,故意拿洗脚水泼我!好啊,你们?先不仁,别?怪我不义!”说着他抓起一旁的锄头砸在院里泄愤,扭头就?走。
吴能武跑去?河里洗了?个澡才回来,冲李红发脾气?,“你娘家兄弟怎么说?他们?到底愿不愿意拿钱,不愿意拿钱我就?跟爸妈提分家,总能分到点?东西,我就?不信这生意我自?己还做不起来了?!”
李红没反应。
“你聋了??”
李红几乎听不见吴能武的咆哮声,直到吴能武让她明天天亮就?去?娘家问她兄弟到底做不做这生意,她才有了?反应。
“我不去?!”她下意识地拒绝。
吴能武一愣,“为什么不去??不是你提出来让你娘家兄弟一起做吗?”吴能武终究害怕自?己独自?承担这个风险,他种了?这么多年庄稼对做生意这事两?眼一抹黑。
李红痛苦又煎熬,她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两?人的汗水洒在自?己身上,腥臭的嘴在她身上乱拱,她痛恨一切,痛恨自?己,痛恨吴晓梦,也痛恨出这馊主意的钱英。她觉得自?己本该一死了?之,可她又怕死。
她杀人的心都有。吴能武劝了?她几句被李红生硬地顶回去?后,本来就?不爽,更?加不高兴,没几句两?人就?吵了?起来,李红也是满心的郁气?,两?人打了?一架,大?晚上弄得叮叮咚咚,连张玉兰两?口子都被吵醒了?。
玉琴家离吴家最近,昨晚上吴家闹了?半宿,弄得他们?也没睡好。
她还没起床就?听见婆婆和妯娌的说话声。
“昨晚上闹这么半宿,肯定是为晓梦呢。这晓梦也是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离婚后回娘家住的,这些天李红那脸拉的,也不怪人家,平白多张嘴吃饭,放谁身上都不乐意。”
玉琴的婆婆黄素芬是出了?名的嘴碎,昨晚上兴奋地听了?半宿动静,“这女人啊,还是要本分,离婚像什么样子,要放以前啊,女人被休回家,那是三?辈人都要抬不起头的。吴建国两?口子本本分分,谁知道生了?个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玉琴皱紧眉头,这些天她没少?听她婆婆背后说人家,不仅是黄素芬说,村里那些嘴碎的婆娘嚼了?几箩筐的舌根。
她推门走出去?,劝道:“妈,你少?说点?吧。”
黄素芬不服气?,“怎么,她敢做就?不要怕人家说,现在还跑去?城里摆摊做生意,卖鳌虾黄鳝!能文能富两?兄弟天天下田抓,女人家抛头露面,还是离了?婚的,知道的说她是去?挣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抛头露面是去?找汉子。”
这话难听得过分,玉琴沉了?脸,“人家没偷没抢,什么年代了?,离个婚还想把人家浸猪笼吗?”
黄素芬不高兴了?,“我说人家你帮什么腔?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养不家的狗!”
李红昨晚上和吴能武厮打半夜,家具都给砸了?,她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真心实意地哭了?半宿,吴家没一个起来拉架的。
吴能富一起来就?去?隔壁村拿铁锅去?了?,吴晓梦端着衣服去?河边洗,路过玉琴嫂子家,听见她和婆婆在吵架。
零星的几句,吴晓梦听明白是黄素芬背后说自?己坏话,玉琴嫂听不下去?,这才吵了?起来。
对于别?人背后的指指点?点?,吴晓梦已经免疫了?,她自?从离婚的事情传开,即使是男方过错在先,离婚这种惊世骇俗的字眼也让她备受指责。让她没想到的是玉琴嫂的维护,一股暖流从心底趟出。
来到河边,恰巧碰到大?伯娘和堂姐吴晓珍,她们?倒不是洗衣服,在就?着河水选烂豆子呢。别?人家豆子都不够吃,哪舍得像她家这样将烂豆子选出来。
“哟,这不是晓梦吗?”张碧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吴晓梦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修身长裤,简简单单的装扮,清丽出尘,将她一旁的女儿吴晓珍给比到泥里去?了?。
吴晓珍目光在吴晓梦身上转了?又转,不肯承认吴晓梦比自?己漂亮,开口就?是奚落,“晓梦到底是嫁过人,气?质和当年做姑娘家不一样了?。”
她的脸和张碧仙一个模子刻出来,说不上丑,大?脸盘子,粗手粗脚身板大?,穿什么都不好看?。
吴晓梦选了?一块光滑石板,似乎听不出她话里的奚落,“晓珍姐,你都二十?二了?吧?别?挑花了?眼,赶紧找个人嫁了?,就?是你吧,嫁人不嫁人应该都是一样的,想改变可能得回炉重造。”
吴晓珍反应过来,顿时就?急了?眼,“你说谁丑呢?”
张碧仙比她道行深,一把拉住吴晓珍,“咱们?晓珍是得好好挑挑,咱们?可不像某些人,嫁人就?跟过家家似的,结婚离婚,还不知道被人家背后怎么戳脊梁骨的呢。”
一股晨风从上游吹下来,一股难闻的气?味塞满了?吴晓梦的鼻腔,差点?把她熏吐了?,她伸手在鼻孔边扇了?扇,“好臭啊,大?伯娘,你也洗洗澡吧,这么重的狐臭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屎拉□□了?呢。”
张碧仙顿时涨红了?脸,她不爱干净,狐臭自?己闻不到,别?人闻着像生化武器,她平时最讨厌有谁说她狐臭,何况还是当面说,让人下不来台。
又听吴晓梦说,“我知道怎么治狐臭,就?是开刀把你腋下的汗腺给切了?,狐臭就?没有了?,大?伯娘你这狐臭这么严重,不得去?看?看?呀?可怜大?伯天天闻,怎么受得了?。”
张碧仙涨着脸反驳:“我哪有什么狐臭?”三?下五除二地捡了?捡豆子,着急忙慌地喊吴晓珍走了?。
吴晓梦洗完衣服就?去?了?刘松家,他家大?鱼塘里有养了?几年的大?草鱼,今天他们?准备卖烤鱼了?,先买个五六条去?试试。
刘松家的鱼多半是供给副食品店的,平时村里谁家摆酒席也在他家这买,逢年过节也会自?己挑点?去?卖。不过前些年老百姓不爱吃鱼,不管饿,吃了?没多少?肉味,不像肥肉,咬一口,满嘴油,解馋!
吴晓梦来到刘家,刘叔正躺在池塘边的大?樟树下纳凉,他专心侍弄鱼塘,家里的责任田都承包出去?了?,大?热天的不像别?的农户那样下地侍弄庄稼。
“刘叔。”
刘松睁开眼睛,看?到吴晓梦,坐了?起来,“是晓梦啊,快坐。”
“刘叔,”吴晓梦在小?凳子上坐下,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我今天来是来跟您谈笔买卖。”
刘松也听说吴晓梦他们?进城摆摊的事,眯了?眯眼睛,“想买鱼啊?”
“是。我想卖烤鱼,草鱼就?很合适,这才来找您来了?。”
送上门的买卖,没有推出去?的道理,刘松爽快地给了?价:“行,大?草鱼一块七一斤。”
吴晓梦来之前也打听了?,“刘叔,我听说你供给副食品店是一块二一斤,我们?要做长久的买卖,您可得给我优惠价。”
刘松似乎不相信他们?能做出名堂,轻笑一声,“我供给人家是批发,卖给你是零售,我卖给外面的人两?块一斤,给你还便宜了?三?毛。”
两?块一斤,那是逢年过节的价,平时卖不了?这么高,刘松做了?几年生意,学精了?。吴晓梦知道得拿出让他拒绝不了?的成?绩,才能把价格压下来,价格压不下来,他们?赚头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