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充满暴力血腥的地方长大,他处理问题的方式也直白又暴力。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没有人生来就是恶的,秦灼缺一个人教他明辨是非,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或许这次,秦灼和她,都会有更好的结局。
“你救了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沈漫九温声道,“但是秦灼,我们不该用一种罪恶去审判另一种罪恶,你说对吗?”
秦灼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少见的困惑与不解。
用一种罪恶去审判另一种罪恶吗?
他不懂。
他懂得只有弱肉强食的道理,丛林生活的法则,什么算是罪恶,在他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好像一切都是罪恶,又好像一切都是天生的秩序,上位者睥睨一切,强者就是可以决定弱者的生死。
阿彪敢伤害她,可又偏偏弱的像一只蚂蚁,他不就该死吗?
“他敢伤害你,他就该死。”
他只知道他秦灼珍视的,别人休想伤害分毫,就算黄泉白骨,也要护她无恙。
沈漫九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秦灼,答应我,你不许杀他,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吗?”
秦灼紧紧捏着手机,捏得骨节泛白。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阿彪,沈漫九看到这副景象的话,会怕他吧。
她也觉得他是恶魔吧。
见他沉默,沈漫九继续开口,声音温柔,仿佛只是亲密爱人之间诉说情谊,“秦灼,我想见你了。”
两副面孔
秦灼最终告诉了沈漫九他的地址。
挂断电话之后,沈漫九匆忙带人赶往了那个仓库。
她到达仓库时,远远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她心慌的不行,跑到里面,便看到秦灼靠坐在柱子旁,神色苍白,腹部沾满了鲜血。
一旁的阿彪已经昏死过去。
沈漫九蹲在他旁边,伸手捂住他腹部,“秦灼,你受伤了,你怎么样?”
秦灼唇色苍白,“沈小姐,别碰,很脏。”
沈漫九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几乎沾满了鲜血。
“你们站在门口干嘛?帮忙啊。”
沈漫九带了两辆车过来,把阿彪弄上了其中一辆,她和秦灼一辆。
不管怎样,都先送到医院再说。
沈漫九一直捂着秦灼腹部的伤口。
再看秦灼的左手,伤口极深,几乎贯穿整个手掌,皮肉外翻,她眼眶忽然就红了,二十岁的秦灼,受过的伤大概比很多人一辈子都要多。
秦灼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在衣服干净地方蹭了蹭,遮住她眼睛,“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沈漫九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砸在他衣服上,“傻子。”
秦灼小心翼翼地擦了下她的眼泪,“这么丑吗?怎么还吓哭了。”
沈漫九无法描述自己心口处的感觉,很像前世时她抑郁症发作时自残的感受,痛,但伴随着痛苦的是那种极端病态的欢愉。
划在身体上的伤口,就像是撕开了压抑黑暗的一道口子,痛苦才得以倾泻出去。
她难以理解,秦灼身体的行动力,敏捷力还有力量都是惊人的,怎么可能让几天没进食过的阿彪刺了两刀。
“不是吓的。”沈漫九小心地捧起他受伤的手,本来干净清瘦的手上满是血污,“你疼不疼?”
没有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是没有伤口的。
“不疼,别哭了。”他语气懒散又轻慢,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沈漫九忽然泪失禁体质发作,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语气带了几分委屈,“你不疼,我疼。”
她说的是实话。
秦灼眸中像是落了月光,温柔又明亮,藏着星星点点笑意,被人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她疼。
沈漫九为他秦灼掉了眼泪,这辈子他妈的值了。
“别哭了,我不会哄小姑娘。”他微微靠近沈漫九,墨眸里仍旧填着笑意,唇角也跟着上扬,语气里多了几分戏谑。
沈漫九感到他轻轻浅浅的笑意落在耳边,抬眸对上他寒星般粲然的眸子,“你还笑得出来。”她似乎有几分嗔怪,“我哭也不用你哄。”
他垂眸凝视着沈漫九,她眉眼温柔潋滟,黑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玉颈修长,干净得不沾半分烟火气。
眼眸中蒙上一层淡淡水雾,濡湿泪珠沾在羽睫上,破碎感十足,让人想要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