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的母女其实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英媂刚走到门口,一个稍胖的妇人便从微开的门缝里探出脑袋询问:“是英媂仙君吗?”
英媂的堕因
王寡妇的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 西南角的葡萄藤长得很茂盛,墙边堆叠的花盆表明了主人的辛勤与热情。
外界的纷乱并没有影响到她们的作息生活, 厨房里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 王寡妇将英媂招呼到饭桌前共进晚餐。
免费晚餐哪有拒绝的道理,英媂立马坐到桌旁举起了筷子。
一位衣着朴素的少年,端着干粮走了出来,见到英媂后羞涩地笑了笑。
“英媂仙君, 我叫王江茶, 这位是我的小女王宝莲, 我们的事你在外面都已经听得差不多了。关于勾引男人, 让炙魔吸干他们精气一事, 实属他们血口喷人,恶人先告状!”
英媂两口吞掉一个包子, 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王江茶说:“我爱惜闺女,所以不愿再嫁。但夫家的亲戚总想霸占我们家的房屋财产吃绝户, 我和他们对峙过一段时间, 不想带头闹事的几人突发意外去世了, 于是镇里人便传谣我会巫蛊之术, 联合起来孤立我们母女”
王江茶和王宝莲这一路来的艰辛,不是寻常人能体会的, 倒不是说家里没有男人,生活拮据穷苦。王江茶会刺绣,平日里干些女红就够母女俩的日常开销,随着王宝莲的长大,女承母业, 俩人的刺绣在十里八乡出了名, 有门有脸的人家都愿找她们做活, 更加不愁吃穿了。
王家的艰辛主要来自眼红之人的排挤和陷害,特别是镇子上游手好闲的男人们,见女人家里没男人撑腰,天天跟野狗一般围在王家门口挑嗦闹事,王宝莲为躲避骚扰,出门都要母亲的陪同,日子过得很不安生。
一个月前,有商贾的女眷请王宝莲过去详谈绣面样式,因为有专门的马车接送,所以王母放心送女儿出了门。结果事故发生在回程的路上,马车在半道上出了故障,王宝莲看离家也没多远了,便下车独自往回走。
结果,游荡在街上的男人们看见她独身后,立马围上去将王宝莲劫走了,光天化日下,围观者无一人阻拦。
第二日,王宝莲完整无缺地回家了,那几个作恶的男人没有得逞,因为少年有自己的秘术护体。
“秘术?”英媂干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脑袋看向王宝莲。
王宝莲就和寻常的年轻女子一样,文文静静身子带着点柔弱,难道这母女俩也私自修练仙术?那倒不可能,修仙者的气息和平民有非常明显的差别,英媂并未从她二人身上感受到灵气复苏。
王江茶笑笑,从袖兜里掏出一面碗口大小的镜子,递给英媂道:“仙君看时要小心,这东西是我母家传下来的神器,可以照到人的灵魂,心不正者极有可能会被镜面反射加速自己的堕落。”
好东西!英媂见过的宝物无数,十二仙器都入手了大半,但没有一个像这般这般邪门?
她拆开外面包裹的绸布,母女在一旁再三叮嘱她要小心,不要被镜子直射了。但英媂这家伙才不会听人劝,她拿着左右倒腾着观察了一番,镜子是普通的铜镜,背面和四周全都雕刻了简单重复的花纹,如果不看正面并不能发现它的异样。
晃眼间,英媂不小心瞥到了带着黄色滤光的镜里,圆形的镜面里面并没有反射出当前的环境,反而是一片灰暗的场景。
英媂一愣,慢慢竖直了镜子,仔细确认了一遍。
没错,里面的场景居然和自己意识中的世界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英媂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少年。
四周一片灰暗,没有树林没有深渊也没有女人,只有面前的少年,随着英媂的动作做着相同的举动,但眼睛就是牢牢闭着,怎么都睁不开。
当她停止动作后,闭着眼睛的少年就开始慢慢像后移动,她的背后是大片的黑雾,少年的身子渐渐被雾气包裹,看得英媂心惊胆战,急忙靠近想将她拉回来。
这时周围的场景猛得转换回来,黑雾消散,屋内柔和的烛光出现在了视野里,江家母女二人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英媂仙君,你差点被镜子吸走灵魂!”王江茶用绸布重新包裹好镜子,皱眉警告道。
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迷惑住了,英媂不禁出了身冷汗,她还没从刚才的恍惚中恢复,只能摇摇脑袋感慨:“这东西果真邪门,不像是正经的仙器。”
“镜能正衣冠,仙镜能正人心,若人心中没有堕欲,那此镜只会让人更加清醒。相反,若心怀鬼胎,仙镜便会放大其欲望,使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英媂仙君能被迷惑,说明心中有杂念,应当好好反思才是。”
“杂念”英媂喃喃,她能有什么杂念,明明就是那镜子邪门。
不过事情调查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死的那些叼毛因为作恶在先,经过邪门镜子的照射,被欲望吞噬掉了内心。
但还有一点不解处,王江茶说这镜子只是会加重人的贪念,折磨人的灵魂,有悔改之心的话,用不了两三月就会重新振作起来,并不会像死去的那些男人那样,被活活吸干精气暴毙身亡。
更何况,死掉的不仅仅是做恶的这十人,其他的受害者也是同样的症状,这就说明还有更大的邪物藏于事件背后。
英媂告别王家母女,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夜已深,街道两旁的门窗紧闭,巷子里面空荡荡,偶尔有一两只野生动物,偷摸摸地从黑暗中跑过。
怪不得古籍中并未留下炙魔的具体样貌,看来这东西不是以实体残害人类的,它更像是入侵精神世界的一种意识力,无声无息,根本捉拿不住。
如此古怪的东西,到底是被谁放出来的?英媂停下脚步,试探着进入了自己的意识当中,和在镜子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是第一视角,她看不清自己的状态,四周全是浓稠的灰雾,光线比上一次更加的晦暗了。
想到王江茶说的杂念,她不禁沉思,难道自己也有堕欲?困住她的会是什么呢?背后的那团灰雾又代表着什么?
凉风吹过,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脖子后面喘气。
英媂猛得惊醒,甩手出招朝背后袭去,黑暗的夜里闪现一抹金白交融的亮光,因为攻势碰撞而产生的尖鸣在空气里久久回荡。
明冷心有余悸地收回手,刚才要不是反应快,抵挡了过去,真要被英媂给削掉了脑袋。
“你他爹的! 跟个鬼一样,不声不响地跟在姥子后面做什么!”英媂破口大骂。
“我叫了你好几声,以为你听见了,不想打扰你才跟在后面的。”明冷委屈巴巴地解释。
英媂摇摇脑袋,继续往前走去,天太晚了,调查只能暂停,现在需要找个休息的地方先困一觉再说。
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城镇,在郊外找到处废旧的马棚,英媂搂了两堆干草铺在棚子里面,然后直接歪身躺在草堆上,闭眼准备睡觉。
明冷蹲在她身旁,迟疑地问:“英媂,你,你就在这里睡啊?”
“不在这里睡在哪里?出门在外肯定不像家里那般舒坦,你不习惯就上一边呆着去,别打扰姥子休息!”
眼瞅着英媂迅速陷入梦乡,明冷叹口气说:“我都给你定好酒店上房了,既然你喜欢露营,那我就自己去住了~”
英媂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