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寒冷的空气会凝固我们的血液,阻碍光翅的伸展,待会抓紧我,让姐姐教你飞行!”
“好!”
青鹜听话地爬上红鸧的后背,那里有一双她见过的最有力的翅膀,巨大的光翅慢慢展开,横跨了半个山头,绚丽的光波流动在翅膀里,好像是一层层的海浪。
大祭司举起了手中的木权杖,盘踞在山顶上的鸟族蓄势待发,蓝色光芒覆盖了整片山峦。
悠远的高鸣响起,风势骤然增大,众尤皆踩着气流腾空而起,光翅挥动,有序地排列成人字形,向上再向上,飞鸟最终和蓝天融为一体。
这次迁徙,在头首带队的正是红鸧,她背着青鹜,顶着逆流,冲破堆叠的积云,来到了云层之上的世界。
阳光照在背后,驱散了附着在身上的水汽,青鹜暗暗伸展光翅,学着姐姐的样子去飞行。
总有一天,她会和姐姐一样,带领着族人,飞向更高更高的天空。
“翼瞳!翼瞳你怎么了?”
疲惫感重新回到身体,潘翼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云和山,而是压困在身上的层层帐幔。
“姐姐,我飞不起来了”她试着抬动胳膊,却发现身体沉重无比。
潘飞云松口气笑道:“说什么傻话呢,定是做了胡乱的梦,快起来把药喝了。”
在仆人的帮扶下,虚弱的潘翼瞳靠坐在姨母的怀里,小口小口吃着碗里苦涩难咽的药汤。
“喝了这些,用不了几天你就能康复了,乖,好好休息不要乱想~”
重新躺下,潘翼瞳无力地笑道:“我不会乱想的姨母,你也不要乱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越发的胡言乱语了”潘飞云替她掖掖被子,安抚侄女快快休息。
骗局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空气中泛起的潮湿,让人的难免心怀过去。
潘飞云很难去说此时的心情, 这好像是命运安排好的结果, 身边的亲人总是无缘无故的离去,妹妹是这样,女儿是这样,现在轮到翼瞳了。
潘飞云自小就失去了双亲, 和妹妹潘朵相依为命, 俩人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 唯一一次分离就是她和岩山石结婚, 潘朵生气离家出走, 等再见时,潘朵已经命不久矣。
那时的潘朵和翼瞳现在的状态很像, 都是无缘无故的病倒,然后慢慢耗尽气血撒手人寰。潘飞云当时无比自责, 以为是自己没有听从妹妹的劝告, 擅自放弃进天门的机会, 选择和男人结婚, 所以才导致妹妹抑郁而终。
潘朵临终前嘱咐姐姐,自己有个女儿遗落民间, 她死后记得将其带回身边抚养。
一向厌恶男人的妹妹居然有个女儿?潘飞云惊讶不已,以为是妹妹赌气,在离开的那段时间私生了孩子。于是为了完成妹妹的嘱托,她立马派人去寻遗孤。
结果,潘朵的孩子刚找到, 潘飞云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就意外死亡了。丧妹又丧女, 让潘飞云一蹶不振, 幸好有翼瞳的陪伴,才让她慢慢走出了悲痛。
翼瞳和她母亲虽然模样有异,但脾气性格却极其相似,都是小小年纪沉稳睿智,潘飞云爱她如女如妹,是自己精神上的最大支柱。
如果连翼瞳都保不住了……
潘飞云深叹一口气,尽量不去想这种事情,翼瞳除了患有腿疾,从小到大无病无灾,怎么可能会……不会的,不会的……
吩咐仆人们照看好小姐,潘飞云撑伞走出了满是药香的闺房。
雨势渐猛,她带着下人往岩山石的院子走去,现在尤人已经被剿灭,派中财务吃紧,需要尽快安排徒子们回岗待命,得赶紧和主教商量好对策才行。
正是多雨的季节,草木长得旺盛,园中的石板道长满了青苔,踩上去湿滑又黏腻,迫使行路者放慢了脚步。
潘飞云为赶时间特意挑选了小道绕行,不料并没有节省多少时间,仆人们把疯长出来的草枝拂到一旁,让主母从道中间顺利穿过。
“这院子草木有些日子没修剪了,管理园子的匠工是偷懒了吗?”
“回主母,曾经的园匠全都是外买的尤奴,前些日子审查时,把她们都发配出去了,短时间也招不到合适的人手,所以只能暂停这里的管理。”
潘飞云摇头感叹:“真是无妄之灾,若没有外面那些飞尤闹事,这些老实本分的尤奴本可以安生活着,现在这么一闹,直接连累整个族群受害。”
仆人们全都低着脑袋没有回话,她们中一多半的人,都是尤奴,这次大审查也是侥幸逃过一劫。
雨水击打着叶子,营造出一片自然的喧哗,在这种嘈杂里,一阵哭嚎声断断续续地传进了耳中,潘飞云放缓脚步慢慢朝声源处寻去。
哭声正是来自岩山石的房中,潘飞云让下人们在园子里的凉亭下等她,自己独自从后门穿进去查看。
下着雨,声音和气息都被遮掩,屋内的俩人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浑身湿透的岩莫拂跪在地上,揪着岩山石的裤脚失声痛哭。
“我要离开这里!让我离开这里,她会杀了我的,她是个妖怪!————”
岩山石嫌弃地将他踢到一边呵斥:“一个瘸腿的娘们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真是丢我们岩家的脸!”
岩莫拂的精神状态明显接近崩溃的边缘,他涕泪横流的大喊:“不是,她不是瘸子,那个女人把咱们都骗了,她是个妖怪,实力极为强大!她操控住了我,让我变成行尸走肉受她差遣,若不是她突然病倒能力衰败,我根本没法逃脱她的摆布!”
岩莫拂爬过去,抱住叔父的腿求助:“救救我,我会死的!救救我父亲,我可是你唯一的子嗣啊!”
“胡言乱语!”岩山石惊慌失措地把他踹开,谨慎地朝看了一下四周,没见到其他人的踪迹后,才气急败坏地低声骂道:“口出狂言,我是你叔公,哪来什么父亲!”
哈哈哈哈,岩莫拂诡异地大笑,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面前道貌岸然的男人说:“你是我什么人,你肯定清楚!不就是怕被主母发现,她一心痴爱的夫君,居然隐瞒自己的婚史,逼死自己的结发妻子,只为窃取她身上的功力吗?”
“住嘴你这孽障!”岩山石恼羞成怒地要打对方,不料被逼到绝路的岩莫拂,伸手将他的拳头拦了下来。
岩莫拂恶狠狠地盯着男人道:“你杀我母亲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因为没有潘飞云也成不了磐岩派。但你居然敢弃我于不顾,父亲,咱俩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死了,必然也不会让你好过!赶紧把我送到潘翼瞳触不到的地方,或者,杀了那个女人!不然……”
堂堂主教居然被自己的后辈给威胁了,他喘着粗气冷哼:“你主母自从天门大赛回来后,便再未与我同房,没法获取她的功力,如何有力量去杀她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