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安从口袋掏出一张帕子:“终于发挥用处。”
陆姩就见自己送给他的礼物霎时变得脏兮兮了,她又斥责:“你无聊不无聊?”
把她的手擦了干净,彭安去开车门:“走吧。”
引擎轰鸣,回荡在山谷。车子沿着弯曲山路缓缓驶离。车轮转动,扬起一片尘土,模糊了后视镜里的北坳山。
彭安听过男女的戏曲,山盟海誓永不分离,在分开之后就是笑话。
陆姩走到现在,凭的就是她对她男朋友的深情。她偏执,她的海誓山盟不是笑话。
她是真的一头扎进了纪上章的坟。
如果对面是陈展星和张均能,公平竞争,彭安不足畏惧。
唯有纪上章。
活人永远斗不过死人。
“彭安。”陆姩轻轻地唤他。
彭安很冷淡,语速又急:“陆小姐,我现在很不理智,你别和我说话。”
陆姩:“……”
张先生是吧?都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谎话。
她暗自冷哼,大骗子。
陆小姐,愿意和我共舞吗?
陆姩看着他阴沉的脸,说:“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你一起去战斗。”
彭安:“当然跟着我,你没有其他人可以跟了。”
陆姩:“谁说的?我不跟着你,我可以跟着董老板啊。”
上次一行人和孔净远避雨的山洞就在北坳山下。
彭安一眼就认出了曾经的路。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孔净远的一段话:“她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不要全给,给一半留一半。”
彭安明白了其中道理。他把陆姩护得太周全了,没有余地。
好比刚才,说一半留一半,后半句就不说了嘛。
陆姩:“但是你欠了我的钱,既然我是你的债主,只能吃你的穿你的。”
借条是去年冬天签的,至今整整一年了。彭安说:“是时候还钱了。”
她斜斜瞥去一眼。她有债主身份,就能以催债理由和他长住。她有意给他台阶。
他却不下,反而要撇清关系似的:“我之前用了陆小姐的旧身份开了银行账户。如今你的身份更换,我需要去银行操作一下。此后,我就不欠钱了。”
“哦,你还钱给我,我就能远走高飞了。”
彭安声音冷硬:“你去飞,你看看你能向哪里飞?你都逃不开我的手掌心。”
陆姩正要反驳,却见到他的头发上还沾着绿叶子,杂乱不堪。她抬手给他捻下那一碎片:“早点回去休息。多大的人了,跟小孩似的,玩泥巴、玩草丛,把自己弄得绿幽幽的。”
彭安被“绿幽幽”三个字刺激得眼皮跳了一下,于是,脸色更差。
车子到了城区,正好一列巡捕上街出巡。
陆姩打开车窗,探头出去想看看是否有张均能。
车子很快拐进另一条路。
她来不及看清队列的男人们。她转头对驾驶位的男人说:“开车小心,又不是在香港被追杀,开这么快赶着去哪?”
“昨天只睡到半夜,困了。”彭安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哦,回去好好歇息。”陆姩觉得自己很关心的。
听在彭安的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
这个女人的话中有“各走各路”的意思。
*
彭安真的睡着了,梦里有一个模糊的女人。
不用想,能入他梦的女人只有一个。
彭安正要推开那扇模糊的玻璃窗,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他被陈展星吵醒。
陈展星在电话那头说了一个好消息:“东西到手了。”
同时,还有一个坏消息:“陈大当家废了一只手。”
陈展星又说:“陈大当家去香港养伤,他留了点事情,安排我去重庆。你关照一下上海那边。但是云门已经暴露立场,你要当心。”
彭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