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面上有恐慌。
“对,我结婚了。我那个丈夫又蠢又丑,我受够了,要离家出走,我父亲不准。我想到了金蝉脱壳,让樊秋灵穿着我的旗袍去死,大家就会以为那个是我。”乔丽当时在尸体下放了一张钱进当掮客时的电话号码。
如果钱进以为她死了,应该会内疚。她就是要让他后悔莫及。
她现在知道了,原来钱进没有后悔。
“我跟樊秋灵说,我没读过书,特别向往女学生的裙子。”乔丽笑容夸张,“她太蠢了,立即要跟我换衣服。”
钱进怀疑过乔丽是凶手,但没想到她这么自然地说出来,轻松得仿佛说的不是一条人命。他撑住桌子站起来,摇摇欲坠:“你就因为这个杀她?”
“那个女人是抗日社团的人,我受过日本人的恩惠,只好杀了她。当然,最关键还是因为你。钱进,你居然喜欢她那样的蠢女人。樊秋灵因你而死,你是凶手!”
钱进拽过乔丽的衣领,涨红了脸。
她一点都不慌:“你要想清楚,我的靠山是日本人,如果我死了,你会死,你家人也会受牵连。”
他想起家中的老人、父母,他的手指攥得泛白,松开了她:“我去报警。”
乔丽:“刚才的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巡捕可听不见。”
服务员再来上菜,包厢里只剩下一个莫名流着泪的男人。
女人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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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吴耕顺想要拉拢彭安,可是,乔丽天天在他耳边吹枕边风。
吴耕顺从股票热里回过神,彭安是可疑。于是,吴耕顺四处派人搜查彭安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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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安和陆姩住在市集的一个小公寓。
彭安黏着胡子,戴着一顶礼帽出门。
陆姩拿笔画了几道皱纹。
彭安说:“别把自己画太老,邻居王太太又要嘴碎你是老牛吃嫩草。”
陆姩在眼角点上一颗黑痣。
王太太昨天说:“这叫泪痣,男人娶这样的太太不吉利。”要不是陆姩凉飕飕的眼神镇场,王太太下一句就要给彭安说媒了。
陆姩哼笑:“她们羡慕我嫁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她的脸颊有几粒小小的麻子。
彭安的手指按上去:“明天出门你能照样点在同一个位置?”
“明天多点几颗,表示又长多了。”
他摘下帽子:“不如你给我的额上画几道皱纹,这样和你更般配。”
陆姩真的就上手了,胡乱勾勒几笔。
公寓不大,也没有大大的浴缸。二人住在这里,有滋有味。
陆姩问:“我们什么时候对吴耕顺下手?”
彭安说:“日军有货要走吴耕顺的船运,不如这一次也把东西给截了。”
她点头:“只靠我们行不通,还是得让董老板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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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姩去市场买了肉,打算回来做腌肉,半途就见张均能在街上。
外面在打仗,法租界的治安也乱,巡捕们更忙碌了。
陆姩按了按脸上的网纱,她和张均能只在电话里联络,在外不方便见面。
转角处一个男人喊着:“张巡捕。”
陆姩认出这个男人,他在东五山时跟在陈展星身边。
张均能向这边走来:“钱进,听说你这几天到巡捕房找我,不凑巧,我都出巡了。”
钱进:“张巡捕,我有案子的线索。不,不是线索,我知道凶手是乔丽。乔丽杀死了樊秋灵。”
陆姩耳尖听见“乔丽”二字。
钱进的眼中只有张巡捕,没有注意到陆姩,他不停说着:“乔丽是凶手。张巡捕,你们能抓人吗?”
张均能:“我们就算抓了她,法官没有证据定她的罪。”
钱进:“她亲口告诉我,她杀死了樊秋灵。”
“她随时可以改口供。”张均能又说,“但是我们确定了追查的方向。钱进,你不用沮丧,我们还没有放弃。”
陆姩离开。
她戴了一顶大大的网纱帽,穿一件宽松不合身的毛绒大衣。
张均能见不到她的脸和身材,但凭她走路的姿态,他一眼认出这是谁。他假装没看见,掉头继续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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