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给他发脾气的时间。
文清辞如突然想起三皇子刚才那句话似的,他看着谢观止微笑说:“不过臣的确有一事想说。”
“什么?”少年皱眉。
“运河水寒,纤夫们的衣服湿了大半。若不想寒凉入体,殿下记得为他们备好预防的汤药。”说完,文清辞便轻轻地合上了药箱,笑着看向少年。
他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可那赶客的意味已经不能再明显。
“用你多说。”话音落下,二皇子便起身向着舱外走去,他的脚步格外快。
三皇子也慌忙跟了上去:“二哥,二哥等等我——”
慢了半步的他没有看到,扔完那四个字后,谢观止的眼底竟出现了几丝心虚的情绪。
……文清辞没有白提醒,自己的的确确忽略了他所说之事。
走在最前方的谢观止,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推开了舱门。
下一秒,他的视线便于像门神一样守在舱外的少年撞在了一起。
谢不逢斜倚在黑黢黢的舱壁上,他的视线冰冷如刀,顷刻间便刺在了谢观止的身上,接着缓缓地自下而上,将少年扫了一遍。
少年的目光无礼、傲慢至极。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就令谢观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不逢怎么站在这里?
不对,他好像最近一阵子都一直跟在文清辞的身边。
顿了几秒,谢不逢终于冷冷地移开了视线。
接着重新阖上了眼眸。
雪夜中发生的事,已经成为他的梦魇。
今天早晨谢不逢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走出房间,寻找文清辞的身影。
接着便听到动静,一路跟到了这里。
知道文清辞在舱内为人疗伤后,谢不逢便慢慢地攥紧了手心,梦里的感觉,再次将他笼罩。
文清辞是药人。
……在时时刻刻都能听见恶念的谢不逢眼中,这世上的人都是贪婪的。
他们觊觎着文清辞的血液。
若自己不紧紧跟在文清辞的身边,那他便可能像那天的羊羔一样,被人窃走,再……失去生息。
阴云遮天, 像是下一秒就要坠落。
走出船舱后,二皇子忽然抬头,朝着河岸上看去。
殷川大运河上的风浪,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了起来。
纤夫身上的粗布短褐,已全被河水打湿。
步伐也随之变得沉重艰难。
往常纤夫都是不着上衣的,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冷。
而是因为粗布短褐打湿之后,再在肩上摩擦,极容易擦伤皮肤, 并感染发炎。
同时湿了的衣服也更容易带走体温,造成感冒发烧。
可今天他们拉的是皇家船舰,当然不能和以往一样光着膀子。
……文清辞的建议没有错。
要是不早早准备, 他们一定会因此生病。
此行的纤夫有数千名之多, 一旦出事不但会耽搁行程,更会影响到皇帝的“贤名”。
谢观止不由蹙眉。
见二皇子忽然站在这里不走, 三皇子的视线, 也随之向岸边落去。
经历了前阵子的事,他总算是长了点脑子,知道要在对方的身边说“正经事”。
停顿片刻, 三皇子终于憋出一句:“二哥你说他们走得这么慢, 我们能如期到吗?”
二皇子:“……”
要不是现在在南巡路上,他真想一脚将身边的人踹下船去。
谢观止的伤在肩臂, 并不影响他走路的速度。
少年快步向前而去,三两步便摆脱了三皇子, 登上了连接画舫的小船, 向最前方而去。
“找人才买些预防风寒, 或能暖身的药, 分发给纤夫, ”谢观止一上船便吩咐道,“速度快一点。”
“是!”身边人连忙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