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凌绝又哪里知道,这世间唯一可以聚集人心的,唯有永恒的利益。
而这一刻,所有学子所渴盼的,是来日高中的宏图大略。
窗外寒风簌簌,屋子里却只有几许低语默读之音,徐瑾瑜略坐了坐,便起身将一旁的小火炉升起,时过一刻,滚烫的热水咕嘟咕嘟的顶开了壶盖。
“水好了,诸君先喝口茶再议吧。”
天光微沉,朦胧的光晕笼罩在少年周身,如云似雾,随着那一声清润的低语,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哪里能让瑾瑜辛劳,我来我来!”
“对对对,瑾瑜你快坐,放着我们来!”
“对了瑾瑜,这一题的出处为何,我怎么不记得吾等学过?”
……
少年捧着一杯热茶,微呷一口,这才不疾不徐道:
“这道题是大盛承乾三十七年凉州大疫之事,那场大疫在史书之上着墨不多,可却是关乎我大盛彼时社稷之安的重要节点。
而本题曾经在承乾五十三年和熙禾一十三年的乡试、会试考题中出现过。”
徐瑾瑜这话一出,众人再度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真题?
那要是如此的话,这份试题的价值只怕又要犯上一倍了!
“那,那不知这样难得的试题,咱们做完了又该如何?”
有人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问着,他知道自己不该贪心,可是这份试题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徐瑾瑜看了一眼众人,忽而莞尔一笑:
“只要诸君一心向学,那这样的试题,要多少有多少。”
整个西宿的藏书楼里的历年考题,他都已经看的差不多了,这出题之法他更是得东辰先生们的真传。
是以,徐瑾瑜的声音虽轻,可却格外坚定有力。
一时间,众学子纷纷欢呼一声,随后一个个挤着要请徐瑾瑜让他们将题目先抄下来慢慢做。
徐瑾瑜自然不会拒绝,甚至建议他们可以两人一张试题,互相记录题目。
等到众学子抱着抄好的试题,欢天喜地的离开之后,楚凌绝不由奇怪的看向徐瑾瑜:
“你说你这是图什么?你帮了他们,焉之他们他日会不会与你一道争那举人之位?”
在他们大部分勋贵子弟的教导之中,排挤,打压可能会成为自己竞争者的人,那才是常态。
可是徐瑾瑜竟然毫不藏私的帮助他们,楚凌绝虽不准备明年下场,可他也不是蠢人。
只那份试题所记录的考点、拓展的思路等等,好处并不是一星半点。
何况徐瑾瑜还说以后会一直提供,要是徐瑾瑜真为他们出题到乡试前,他只怕真要喂出一群举人了!
楚凌绝想到这里,不由沉默了。
徐瑾瑜看楚凌绝杯中茶尽,为他添满,神色淡定道:
“能抢走的,那便不应是我的。”
楚凌绝初听想要发笑,可随后他又不由一顿,这是何等的狂悖之言!
他才多大,便将举人视为囊中之物!
楚凌绝眸子微微一凝,徐瑾瑜随后又道:
“不过,帮他们我确有图谋。”
“怎么说?”
楚凌绝随后立刻精神了,徐瑾瑜看了他一眼,却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了解何宁吗?你知道何宁曾在东辰拿过五次头名奖银,七次第二,四次第三吗?
他本学识渊博,有着大好的前途,可是为何会草率的因为一场赌约就赌上了自己?”
徐瑾瑜说完,犹不停歇,继续问道:
“而你又是为何对于马容胜他们的计划了若指掌,可却只来得及在最后关头寻我?”
楚凌绝愣了愣,仔细思索起来,可却没有头绪,只得呆呆的摇了摇头。
徐瑾瑜见状,只是看着他意味深长道:
“旁人已经剑指吾之咽喉,吾岂能引颈就戮?”
楚凌绝:“……”
他不明白,他一点儿都不明白。
他时常觉得自己和徐瑾瑜差的根本就不是一星半点的光阴。
徐瑾瑜说完,见楚凌绝还是一脸茫然,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无妨,你不必懂,看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