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主笑而不语,看向伏危,带着开玩笑的笑意问:“对了,方才听说什么不能勉强,霍太守可是勉强你什么了?”
霍善荣瞥了眼伏危。
伏危垂眸应:“太守大人欲招在下为婿。”
周宗主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这是做不成父子,想要做翁婿呀,可……”话锋一转:“可霍太守你这女儿与伏郎君兄妹相称了十几年,忽然要他们做夫妻,这未免有些膈应人,旁人或许也会说这促成婚事的人心思龌龊不正。”
话到最后,看着霍善荣:“霍太守,你说是不是?”
霍善荣手心暗暗一收,接下了这指桑骂槐的话:“听郡公这么一说,是下官只想着谨之能早些回霍家,思虑不周了。”
周宗主一笑,看了眼伏危:“伏郎君想回霍家?”
伏危缓声道:“在下是伏家人,为何想回霍家?”
“霍太守你瞧,人家都不愿意回去了,你还为难小郎君做甚?”
仅仅几句话,却句句暗藏讽刺。霍善荣明白了过来,这周家宗主不知何种原因,竟不太欢迎他来访。
伏危抬手作揖:“既然宗主忙完了,那在下便不打扰二位谈话了。”
周宗主点头“嗯”了一声:“退下吧。”
伏危后退几步方转身离去,转身后,唇角微扬。
霍善荣别妄想与周家搭上关系。
今日周宗主的态度,便说明了不喜霍善荣,莫叔为牧云山二当家,他为周家办事,周宗主怎会不知霍善荣曾卖主求荣之事?
如此,周家他日登高位,霍家就再无翻浪的可能。
伏危从前厅离开,走过抄手回廊,步出月门,从湖上九曲桥走过之时被一管事打扮的人拦下。”伏郎君,我家主子有情。”
伏危认得出来,是周家世子的仆人。
鱼儿似乎要上钩了。
伏危神色温和地一颔首:“还请带路。”
一百五十七
伏危随着管事一路行至周家世子居住的青玉院。
一入院, 入目的是雅致的楼台水榭,石景雅致,流水淙淙, 周家世子就坐在临湖旁的亭中。
伏危一身素色衣裳,外套着领口有一圈皮毛的短氅行至亭前时,周世子转头从亭子中望了出来,伏危抬手一礼。
周世子笑了笑,招手道:“进来吧。”
伏危入了亭中,周世子让人看座上茶。
美婢走至伏危身旁低身斟茶,一股子花香飘入鼻息之间。
豫章前不久还下着雪, 时下更是寒冷, 美婢却是穿着尽显身段薄袄襦裙, 这样的打扮, 似乎有些别的用意。
笼络人无非就是权势,财势, 美色。
伏危目光却是不曾有半分打量。
“听说我那二哥昨日在永安茶楼遇刺, 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伏危应:“大人伤在手臂,无性命之忧。”
“好端端的怎忽然发生刺杀的事, 你们家大人在苍梧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大人为官仁政, 并未得罪过人。”
“那就奇怪了, 不过是回来奔丧,怎忽然招惹上了杀手?”
伏危笑了笑:“大人若是知道,便不会遭遇刺杀了。”
“听说二哥原是去雁山上香, 伏郎君并没有跟着去, 但听府中的下人说昨日上午有人来寻伏郎君, 约在永安茶楼见面有要事相商,可本应该出现在山字号房的是伏郎君, 可却成了二哥,这是为何?”
伏危端起茶几上的茶盏浅抿了一口水。
周世子暼了一眼他饮水回避性的动作,唇角微勾了勾,意味不明的道:“那些杀手到底是行刺二哥的,还是说……是行刺伏郎君的?”
伏危放下茶盏:“周世子何出此言?”
周世子笑道:“我先前听说了些有趣的事情,去年八九月,苍梧境内的杀手得了一道赏金令,五百两买断伏郎君双腿,而这赏金令是从武陵郡出来的,养子高床软枕,锦衣玉食,亲生的却衣不御寒,自是怨恨在心。”
“听说霍太守来吊唁,把嫡子也带来了,吊唁那日有人看见伏郎君与霍太守相见,指不定嫡子恼羞成怒,因而□□呢?”
伏危不反驳,只模棱两可的道:“或许有可能是这样吧。”
见他不反驳,周世子继而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二哥会出现在茶楼,这点,伏郎君可为我解惑?”
伏危站起身子,一拱手:“在下为大人办差,为其主,恕在下不能告知,还请世子体谅。”
周世子耸了耸肩,不怎么在意道:“不想说那就算了。”
“不过,那日我邀伏郎君为我做事的话可不是玩笑话,是认真的,做我的门客,月五十两,一所宅院,他日兴许还能当上有品阶的官,可不比做小小知县幕僚,一月数百文,毫无前途来得强。”
伏危露出可惜之色:“世子所言,在下确实心动,只是大人对在下有知遇之恩,也曾在被人买凶断腿的时候鼎力相助脱险,若是离主便是忘恩负义之人了,只怕世子也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