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双眼不解地望着游闻羽,仿佛在问这个跟她有什么关系。
游闻羽的气息忽然顺了点。
反正在自己这位藏不住事的师母眼里,宋昶只是个没有印象的过客,他又何必不识相地提起?
他恢复一贯的微笑,像是忘记了刚才说到的话题:“师母动作好快,宗主下达法令那晚,我本打算来看望您一番,没想到留守在怀渊峰上的婢女告诉我,您早早就收拾了行李,搬去了虚极峰。”
许娇河的注意力也被带着转移:“宗主派遣的兰赋手脚利索,我的东西都是她帮我整理的。”
听到对方的话,游闻羽眼神一晃:“宗主竟然把兰赋派来侍奉您。”
“那又怎么了?”许娇河隐约捕捉到青年语气中的讶然,又不以为意地说道,“就算是管事,也不过是个身份高点的婢女。我是怀渊峰之主,和两位长老平起平坐,难道还配不上兰赋服侍我?”
“倒也不是。”
游闻羽道,“云衔宗皆言:‘外九歌内兰赋’,意思便是这两位是宗主最信任的下仆——宗主能把兰赋派来侍奉师母,足见对于师母的看重。”
游闻羽还有更深一层的话没说。
他从前跟在纪若昙身边,听到过一星半点明澹的行为处事,总觉得他是只外热内冷的笑面虎。
游闻羽打明澹下令那天起,就怀疑明澹让许娇河搬来虚极峰的原因。
现如今明澹派出了兰赋。
这让游闻羽不禁怀疑起,莫不是明澹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让兰赋来监视许娇河?
不过虽然释放了禁制,但这里到底是明澹的地盘,他也不敢太过直白。
想了想,游闻羽委婉道:“师母贵为怀渊峰之主,放眼小洞天之内,又有哪位道姑仙子能够与您匹敌?如今又搬到宗主眼皮底下,更应该循规蹈矩、恪守言行,若是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有什么突然之间产生的心事,还是不要随意与他人吐露才好。”
他的话许娇河只听见半截,便得意地畅想起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
游闻羽又絮絮了几句,她也没听进去。
只是幻想结束时,耳边忽然捕捉到他提到的繁阁一事:“师母,如梦世那边来了信,说是他们已经准备妥当,请问师母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拜访?”
≈ot;哦……你提醒我了,这件事我还没有上报。≈ot;
许娇河被游闻羽赶鸭子上架,强行和如梦世争夺繁阁的控制权,她天生对于权威名誉没什么兴趣,便懒散地说道,“等过两日,我去荡心池接受治疗时,自然会跟宗主提起此事。”
“去荡心池接受治疗?师母的伤还没好吗?”
从许娇河遇袭到搬来虚极峰这段时间,游闻羽都找不到闲暇与其单独接触。
听着许娇河的话,他才感觉到她伤得似乎有些严重。
“伤是好了,就是宗主说为我彻底去除魔气需要一段时日。”
许娇河换了个坐姿,嫌弃同游闻羽聊天无趣,从一旁的锦被中翻出自己看了几页的话本。
“师母怎的不告诉闻羽?去除魔气这种小事,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面对青年的疑问,她懒怠地倚着靠枕,哎呀一句拉长了声调说道:“这治疗要用手握着我的脖子才能进行,万一换成你来做,那传出去旁人不知道要议论成什么样子。”
“用手、握着脖子?”
游闻羽的表情陡然变得古怪起来,却没有被低头翻书的许娇河察觉。
她又耐着性子嗯了声:“这事你可别说给别人听,毕竟换成宗主来做难免也有点奇怪……不过顾忌那么多干什么,我总不能认为人人对我亲近些就是想与我发生点什么吧?我的魅力可没那么大。”
“……”
游闻羽没有说话。
许娇河看了几页话本,正到精彩的时候,她失去和青年交谈的兴致,软绵绵地催促道:“你聊完了没有?聊完了快出去吧,我要看书呢。”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九天
游闻羽苦口婆心劝过一回,许娇河才趁着百无聊赖翻了翻交到手上的两本产业册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开在九州各地的繁阁,竟然是纪若昙手底下最赚钱的产业。
许娇河见钱眼开的心脏登时热切起来,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如梦世一趟,不管能不能得到什么娲皇和老尊主的认可,起码得跟他们谈定,繁阁的收入进项都要上贡到自己的口袋里。
许娇河打定主意,便想求得明澹的同意。
奈何约定治疗的第二次时间到来,她因在心里惦记着这件事而在前一晚彻夜失眠。
好不容易入眠,又转头睡到日上三竿。
“糟了,迟到了!”
睡眼惺忪的许娇河看了眼墙壁上具备计时作用的灵画,差点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
她带着一点为什么没人叫自己起来的疑惑,随手抓起床榻旁的外衣就披在了身上,一边摇铃唤露华兰赋,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面孔,又匆匆穿上鞋履。
临到房门前,许娇河有些踌躇。
若是明澹在外面等了太久,不知是否会责怪自己?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