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闻羽不肯放过,反手握住她的小臂,将这只阻挠自己的手从唇上挪来:“为什么不能说?师尊在时,我恪守本分,与师母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如今师尊死了,难道我还是不可以吗?”
“不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许娇河用舌尖压住差点脱口而出的、“你师尊没死”的真相,又怕两人争执的动静太大,被路过的宗主阁主听去,于是压低了声线颤抖着说道,“我一日是你师母,便永远是师母,你乱想些什么!”
游闻羽却误把她软下的音调,当做内心摇摆的欲拒还迎。
他捏着她许娇河的手腕,另手绕到了她的脑后,强迫她抬起下颌将花朵般的唇瓣献上,嗓音逐渐变得低沉而旖旎:“若您喜欢师母这个称谓,我依着您就是……”
游闻羽线条优美的薄唇悬在上方,似乎下一瞬就要俯落。
许娇河只觉有纪若昙这个第三人在,自己几欲羞愤至死。
她慌不择路地在二人即将吻在一起前,屈起膝盖狠狠顶向了游闻羽的小腹。
“唔——”
青年的闷哼声响起,炙热呼吸倾吐在许娇河的唇珠之上。
游闻羽清醒过来,一点流逝得太快,许娇河顾不得捕捉的情绪,转眼被他掩藏在低垂的睫羽之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亲吻终是差了一步,没有落下。
许娇河的心烦意乱却半分都没有减少。
她用嘴急促地呼吸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迅速涨潮的海水,淹没了整片世界中所有的声响。
两人寸步不让地相望,直到游闻羽目光深处最后一点意乱情迷褪去。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房门却忽然被守在外的露华砰砰拍响:
“夫人,观渺君,你们的事情说完了吗?外面魔族打进来了!”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四天
瞬息之间, 屋子内僵持的气氛如同遇上烈阳般的碎冰般消散无形。
只留下彼此面孔上残余的表情,可见水汽蒸发后痕迹犹存的端倪。
游闻羽的反应比许娇河快得多,在听到“魔族”两个字时已经收回了困在许娇河的双手, 顺手拂了拂略显凌乱的下摆, 从矮榻上站起,下垂的掌心迅速聚集起周围的灵力, 凝出一把绿意森然的灵剑。
他转身想走, 却被许娇河拉住:“你要去哪里?”
出于某种原因, 游闻羽没有立刻撤去结界。
外头的露华仍在焦急地拍打门框, 砰砰的声响夹杂着灵力释放和脚步奔跑而过的急音。
他看了许娇河扯住自己的袖口的手指一眼, 言简意赅地说道:“神风空行舫上人手不多, 这一次也不知来了多少魔族,他们肯定是奔着娲皇像去的,我必须要去支援宗主。”
许娇河的情绪本就被门外的动荡影响,心下充斥着几分紧张。
她对魔族闯进云衔宗, 差点掐死自己的遭遇仍心有余悸, 闻听游闻羽的解释,陡然惶恐起来,便无暇顾及几分钟前产生的嫌隙, 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你走了, 我怎么办?”
若是往常, 不用许娇河请求, 游闻羽都会以保护她的安全为重。
可是眼下, 他自己的心事无法平息, 多看许娇河一眼都会控制不住升起阴暗的杂念。
他绝不能留在这里, 杂念不清,对以后的修行会有诸多不利。
游闻羽思及此, 狠下心道:“神风空行舫上每一间屋子都设置了防御法阵,可以抵挡合魂期修士的全力一击,那些魔族的目的是娲皇像,料想师母待在房间里不到处乱跑,也不会受到太多波及。”
他边说,边咬着牙拨开许娇河的手指,看见对方眼底期盼的光亮渐渐淡去——心绪动摇一秒,小腹上犹存的痛意又突兀变得鲜明,提醒着他面对自己的心意,许娇河的回答是什么。
游闻羽最后一点不忍褪尽,他挥手消弭了结界,放露华进来,嘱咐一句保护好师母,便擦肩离去。
露华插上门闩,释放灵力加固一遍四周运转的防御法阵,细心的她窥得游闻羽离开时的表情不是太好,而转头看向坐在榻上的许娇河,又是一副鬓发微乱,动了怒气的模样,
她行至许娇河身前,侍奉她穿戴好外袍和鞋履,担忧地轻声询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对于窘迫之事,许娇河不愿多提,她留神着头顶的动静,让露华坐到自己身边来,害怕地依偎着她:“……奇袭的魔族都来了些什么人,宗主他们能打得过吗?”
“夫人放心,魔族来得人不多,更何况宗主身处大乘境界,有通天倒海之能,再加上两位阁主以及观渺君佐助在侧,想来那魔族也讨不到什么便宜。”露华环过许娇河的肩膀,哄孩子似地哄她。
见露华的面色寻常,不至于太过凝肃,许娇河也放心了少许。
只是没等她把悬起来的心脏放下,咫尺之间的船窗外忽然发出震天的巨响。
轰!
房间内的摆设,连同许娇河和露华两人都抖了两抖,差点从床榻上摔下。
“不过是将娲皇像借来一用,用后自当完璧归赵,明宗主发这么大的火气又是何必?”
一道化成灰许娇河都认得的声音,从巨响的源头处传来。
它怪笑一声,换了个位置,越发靠近许娇河的所在,继续讽刺,“我听闻你们这些人类修士抵达大乘境之后就无法再炼化灵气增长修为,而修为耗尽便是殒命之时,明宗主如此动怒,就不怕早死吗?”
“废话少说,上次被你侥幸逃脱,今日就让你葬身此地!”
许娇河没有将那道声音和明澹的针锋相对听进耳朵里,她的脑海中重复着一件更重要的事。
……是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