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闻羽想了一秒,不敢再猜测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眼下还并非翻脸的好时候。
他只得强忍杀意,恳切道:“不管能否成功,希望尊主谨遵诺言,不要对师母产生多余的想法。”
扶雪卿却没有及时回答。
过了会儿,才低语道:“这是自然。”
……
扶雪卿以演戏要演像样为由,婉拒了游闻羽要把许娇河接回自己府邸的要求。
他满脸正直坦荡地对游闻羽提出“君臣应当彼此信任,本座如此信任观渺君,观渺君莫非信不过本座”的反问,逼得游闻羽无话可说,在临走前,又在心中将其翻来覆去凌迟了一百回。
扶雪卿心情大好,顿觉报了欲海之上那一击之仇。
他坐在大殿中饮下满满一壶烈酒,方才检点衣衫,向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走过道路阔直的中庭,扶雪卿示意听鸢打开宫殿的大门,又命令周围轮值的魔族守卫退下,而后径直穿过结界,无声无息地踱步进了内里。
许娇河保持着一动不能动的姿势整整一日,整副身躯早已酸软不堪。
她又砸砸摔摔了大半个时辰,终是体力不支,迎着满地的碎片摆件,倚在华丽的大床边休息。
见扶雪卿冷不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她好不容易松弛的情绪又紧绷起来。
冷声问道:“你来干嘛?”
扶雪卿反问:“这是本座的寝殿,难道本座不能来?”
许娇河被他的话噎住,气得像只鼓起来的河豚,无能狂怒地猛捶了一下床脚。
咚得一声过后,她伸手把床尾幸免于难的纯金摆件再次拂落在地。
扶雪卿充耳不闻,站在一地狼藉间,径自脱下了腰上的袍带。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莫说和人睡觉,许娇河长这么大,初吻都是被游闻羽这贼子强行夺了去——她从未经历过男人在自己几步之内宽衣解带的刺激场景,伸出手指着他,说话间差点舌头打结。
“本座说了,这是我的寝殿,寝殿寝殿,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扶雪卿一面解开冠服,一面朝许娇河所在的位置走来。
他昳丽的面孔上充斥着理所当然的气息,理所当然到好似许娇河刚才问的问题是晚饭吃了没。
“男、男女授受不亲,我已经睡在了这里,你就不能接着睡……你们、你们魔族,难道连这点常识都不教的吗?!”
许娇河颤抖着气息,心里十分惧怕,可今日扶雪卿带来的屈辱实在太多,委屈和恼怒堆积之下,她指着扶雪卿的手不放,试图用严辞正义呵退对方。
扶雪卿脱衣的动作骤然停下。
就在许娇河以为自己的斥责有效之时,他又倏忽柔情万分地说道,“就算是你们人族,也只有陌生男女方才需要避忌,娇娇不日就要成为本座的魔后,你我之间,又何须计较那些俗礼?”
“……”
许娇河被自说自话的扶雪卿搞得无语,她吞了口唾沫后,跳着脚高声反驳道:“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这个疯子,你和我一共见了几面,你凭什么娶我?!”
“当然是因为,本座心悦于你。”
扶雪卿眯起一双猫咪似的翠色眼瞳,在胜雪白发的映衬之下,肌肤上那抹微醺的薄红格外点目。
望着他挑不出半点瑕疵的面孔,许娇河脑海只剩下一句话反复出现: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她想也不想地回怼道:“我是纪若昙的道侣,我不喜欢你,就算他死了,我也不想嫁给其他人!”
砰!!
代替言语回应她的,是一声惊天巨响。
扶雪卿面带微笑,一拳砸烂了她身畔的地面。
高大的身影掩去通明的灯火,出现在许娇河的眼前。
她惊恐地看着扶雪卿散着衣衫,露出与面若好女的五官截然相反的精悍肌肉,居高临下地对她阴郁笑道:“白日不还在说本座比你那死人道侣好上许多?怎么到了晚上,娇娇就改口了?”
“莫非——娇娇是个爱说谎的小骗子?”
离开黄金笼的第八十天
扶雪卿的嗓音喑哑而和缓, 吐息之间带着浅淡的烈酒气息。
许娇河被迫抵在床脚,仰头惊恐地看着他全然隐在背光处的面孔越凑越近。
仿佛一株艳丽而充斥剧毒的植物。
扶雪卿的呼吸、气味和温度……好似柔韧的藤蔓,从四面八方而来, 将臂膀中的猎物紧密缠绕。
这对于旁人而言求之不得的此情此景, 却令许娇河窘迫到了极点。
怎么办、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