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不会太娇气了……连这点小事也忍受不了。”
许娇河沉浸在赧然之中,全然不曾发觉,当这句话问出口,兰赋清亮的瞳孔突兀变得很黑。
“每个人的体质各异,娇河君的身躯天生敏感,这又怎么能够怪您呢?”
身后传来的劝慰,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许娇河恍惚想到,或许自己会在梦里将兰赋和明澹视作一体,是源于他们的行事作风如此接近。
……既然已经说明了缘由,按照兰赋的性格,今后的学习过程中,一定会将此事避免吧?
许娇河乐观地为自己打气,她调整了一番面上的表情,转过身去,便想开口说可以继续学习。
谁料在她不专心的时刻,那距离几步外的兰赋,已然紧紧跟了上来。
她将许娇河困在身体和树干的空隙之间,面孔遮住阳光,眼珠和面上的笑意一般落入阴霾。
许娇河吓了一跳:“兰赋,你怎么突然靠我这么近,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啊,娇河君。”
兰赋情真意切地道歉,圈住许娇河的侵略性动作却是半点未变,“只是我觉得,剑法对阵往往在生死之间,就算仅仅是身体上的一些难言之隐,亦会影响战局的胜负。”
“不如,我想想办法,为娇河君解决掉这个麻烦,如何?”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二十九天
兰赋的话音坦然, 态度亦是无私。
如果忽略当下作为进犯者的姿势,谁人听到会不赞其一句细心妥帖。
许娇河努力克制着身体传来的异样感,告诉自己, 她们同为女子, 兰赋又能有何不轨之心。
况且,想要学好剑术, 师父和徒弟之间总要产生些手把手的教导。
这次是耳朵发痒, 下次又是腰肢酥麻。
……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兰赋教习的课程还如何能够持续得下去?
于是, 她从善如流地问道:“未知是什么办法?请师父说来一听。”
见许娇河如此配合, 兰赋眼眸中的阴霾如同错觉般顷刻消去。
她抬手, 摘掉许娇河发髻旁的一片落花。
在对方恍然大悟的神色中,她后退两步,离开过分亲密的范围,温声说道:“娇河君的耳朵被热气一熏就会发痒发抖, 大约是因为肌肤对于外界的触感太敏锐的缘故, 想要改善也不算太难,我这里有一副调理体质的药方,以此入浴, 多泡一泡就会好的。”
许娇河目不转睛地看着兰赋动作, 看落花匍匐在对方素白的掌心, 而后朝着地面缓缓飘落, 才瞧出了兰赋的真实目的:原来, 兰赋靠得这么近, 是为了摘掉自己头上的杂物。
想到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许娇河颇有些惭愧。
她听了兰赋的话,也不好意思多问什么, 只殷勤地并起双掌,做出求取姿势道:“那师父发个慈悲把这药方赐予徒弟吧?待我回到怀渊峰,便叫露华将药材准备齐全,然后好好泡一泡治治毛病。”
兰赋却没第一时间应她:“调配药材不难,可是还要佐以特殊的功法和手段,去掉娇河君意识中面对他人触碰分外敏感的精神印记,唯有双管齐下,才能让我的药方真正发挥作用。”
“那,要不让露华也到虚极峰来,跟着学习一下?”
许娇河思忖一瞬,不确定地问道。
兰赋的面上露出不赞成的神色:“这特殊功法短期内极难学成,就连我也是修习了很多年才稍稍熟稔一二,莫说娇河君身上的问题等不了那么久,我观露华的灵根天赋,想要修习也未必适合。”
察觉到许娇河眼角眉梢表现出来的淡淡不情愿,她表情不变,好声好气地询问,“或者,娇河君是对虚极峰有什么顾虑?”
“也不是顾虑,就是虚极峰是宗主居住的地方……我在这里浸浴,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听?”
“娇河君不提,我也不说,虚极峰内发生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兰赋竖起两根手指,向天保证道。
一通滴水不漏的言辞,将许娇河能想到的道路全部堵死。
短暂犹豫片刻后,她望着兰赋盈盈的目光,只好应承下来。
……
虽说是药浴,但并不需要把衣服全部脱光。
许娇河褪了袄裳,身穿月白的短衫长裙,盘腿坐在浴桶之间。
她手边的不远处,是外表弱质纤纤,实则提起两大桶药材毫不费力的兰赋。
无数珍贵的花草灵植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泉水之中,将澄澈的水液渲染成落日余晖般的浅金。
哗啦啦。
兰赋一手一只,顺着浴桶的边缘,将金色的液体倒入其中。
许娇河身上的衣衫很快被浸湿,一部分黏在身躯之上,一部分则随着热水飘散起来。
两桶不够,兰赋又陆陆续续加了六桶。
等到水液没过许娇河的肩膀,她才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然后走到许娇河的正面,耐心说明道:“药浴需要浸泡半个时辰,娇河君若是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赶紧告诉我。”
许娇河点头表示明白,兰赋又道:“接下来,我会佐以秘术,消除附着在您意识层面的精神印记,这过程中您可能会进入睡眠的状态,但一切都是正常的情况,还请您不要担心。”